“先生,他这是遭了那烂泥怪的侵袭吗?可有性命之忧?”
林修然握着小娃娃吕温言的手,在给他检查身体时,魏素有些担忧地问道。
魏素读过的那本宋国志怪录,除了记载贪庙烂泥怪的弱点,还写了一件怪事。
贪庙中的烂泥怪,本不可出贪庙半步,但有时,因为机缘巧合与久困贪庙的寂寞,它也会分出一股烂泥来,附身在贪心之人的身,由他带着自己出贪庙去,去见识热闹繁华的人间。
被附身之人,全无察觉,与常人无异。
但三日后,享受够了人间声色犬马的它,便会骤然发难。
那被附身之人,会全身腐烂,浑身下,散发出一股恶臭,继而伤口流脓,皮肤溃烂,最终,化作一滩腥臭的烂泥,就此死去。
魏素担心,这小娃娃,是被那烂泥怪给附身了。
林修然本来也有此怀疑,以为那烂泥怪是趁着他未到之前,先分出了一股烂泥附身在了小娃娃身,但他掰开小娃娃吕温言的手,用魂力感知了一下,却是并未发现他体内有任何烂泥怪的气息,相反,倒是有了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这让他的表情,一下子精彩了起来。
“放心,他并无性命之忧,也并非被烂泥怪侵入身体,他晕倒,另有原因。”
林修然看着小娃娃吕温言左手无名指中的那道曲曲折折的红色纹印,他婆娑着它,没头没尾地说道:“这毛病,是打娘胎里便带出来的,恐怕,这些年,他已受了不少苦,呵呵,也真亏他能受得住,换了常人,只怕已经痛死了。”
林修然说着,默默渡了一股热力给眼前的小娃娃。
热力入体,如温流一般慢慢化开,小娃娃渐渐苏醒了过来。
“果然是仙人手段!”
魏素不由暗道。
一旁大大咧咧的大老粗邱大看着林修然一直盘摸着小娃娃左手无名指中的那道红纹,有些不解,又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胎记吗?这么说我屁股也有。”
吕温言看到众人都盯着他的左手,有些害怕,蓦地抽了回来,将手藏在了身后。
对于自己的这只左手,他是自卑的。
没到下雨天,他的手便会如斧砍刀割一般痛苦,那股钻心的疼是旁人难以体会的,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
他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虽然小,但是得干许多活,可一到了下雨天,因为手的疼痛,便什么活也干不了了。
一开始,爷爷听说他的手疼,曾给他请过一个大夫看过,可那大夫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反倒说他是装的,说他是不想干活,才装病的。
刚开始,爷爷没信,可后来,又有几个大夫也这么说,爷爷便信了,家里的其他兄弟姐妹,也信了,都以为他是想偷懒,才装病不干活的。
久而久之,他们都开始讨厌自己!
吕温言觉得,这条让自己被那么多人讨厌的红纹,一定是自己辈子造了孽,做了许多的恶事,老天爷为了惩罚自己,才故意在他身留下的。
那条红纹,是他恶人的标志。
甚至,他曾经听一个老太婆说过,说他这只手之所以会痛,之所以有这道红纹,是因为有妖怪托生,将来,他会变成吃人的妖怪。
这道红纹,是他身为妖怪的标志。
吕温言听了这些,很怕。
他把这只手视作自己的耻辱,自己的伤疤,不想它被任何人看到,也不想任何人发现他手疼的秘密。
“我,我没事了!”
吕温言见到三人都盯着自己,藏起了手,心口不一地说道。
眼前有个仙人,他不想露出马脚。
……
但天公不作美。
此时,远处天外,一道惊雷炸响。
“咔”
“轰隆隆”
雷电的声势,让吕温言的脸色变了又变。
这并不是他怕打雷,而是每有惊雷炸响,他手指的痛苦,便会增加一分。
那手,好像要裂开一般。
他很想面无表情地强忍下这份痛苦,但终究还是又露出了马脚。
“啊啊”
他终于,还是又喊了出来。
然后,又将手指咬入了嘴中。
这样,能好受些。
……
林修然明白他内心的想法,知道他的脆弱与自知,更明白他的自卑与孤独。
他觉得这小娃娃有些可怜,于是,他便决定帮他。
或者说,告诉他,关于他的真相!
“浮!”
林修然手一指,吕温言便虚空浮起。
“开!”
林修然手又一指,吕温言那原本咬在嘴里的手,便朝两边打开。
他漂浮于半空之中,像被钉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那左手无名指的红纹,突起一道红光,照亮了这间黑魆魆的贪庙。
红纹曲曲折折,盘根错节,如一条盘龙。
“你觉得,这是不好的东西吗?小娃娃。”
林修然指着他手的红纹,笑着问道。
他本以为自己的笑容足够亲切,能让他如沐春风,但他这副模样,落在吕温言的眼中,却成了一副森然的面孔,仿佛他在对着他冷笑。
他发现自己是妖怪了。
那手指的红纹,果然是他身为妖怪的标志。
吕温言想起了方才被他一剑击杀的那头烂泥怪,他待会儿,也得被那把黑漆漆的飞剑,一剑穿心吧!
“先生,你放过我吧,我不是妖怪,我的手指也不是妖怪托生。我妹妹病了,就快要死了,她还等着我回家呢,你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