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文心情极不好,正要回言拒绝。
那秦御医已经忽然说道,“这位姨娘面带母性,月事多久没来?”
青姨娘说道,“半个月,不过日子一直不准。”
只这一句话,李博文立刻扶住了青姨娘,“你先坐着。”
秦御医把完脉,颔首道,“恭喜姨娘。”
这一桩喜事立刻将赵雅兰小产带给李家的伤痛冲刷的一干二净。
赵雅兰的父亲早已逝去,母亲福成太长公主只得这一个女儿,一直深居简出,此刻听到女儿小产,便带着仆从来到了李家,兴师问罪。
然而,此刻的李博文再也不是当年高攀郡主的小武将了,此刻的李老夫人也不是当年跟在长公主旁边大献殷勤的寡母了。
赵雅兰的父亲已死,福成太长公主并未生子,只是过继了一个孩子,到底资质有限,属于赵家的辉煌早已过去。
所以当福成太长公主兴势匆匆的过来。
只说了几句话便被李博文轻描淡写的给挡了回去。
李博文说道,“岳母大人,雅兰自进了我李家,上下尊敬,她只生下一女,我也不曾有半分责怪,如今一朝有孕,本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她年纪偏长,不呆在房里好生修养,偏要惹是生非,如今孩子也没了,我怜她失子之痛,不再追究此事,岳母去宽慰她一下吧,别的就不要说了。”
福成太长公主一肚子的火气一点也没有发作出来,最后只是对着赵雅兰说道,“你如何就这样的任性,那丫头即便进了宫,又能怎么样,我们柔柔就算做不了皇后,也轮不到她,你怎么这样沉不住气。”
又劝道,“你莫要灰心,你还年轻,养好身子也是可以再生的,再不济,杀母夺子。”
赵雅兰只是说道,“娘,我只是咽不下这一口气,我和李博文并没有什么夫妻感情,他李家有没有子嗣干我什么事,我只是想着柔柔如今又要走我的老路,心里实在不甘,只想着拼了肚子里的这条命,也要摆她一道,没想到这丫头和她娘全然不一样,被倒打一耙。”
福成太长公主只是拉着女儿的手,“你只想着你的女儿,可有想过我这个做娘的。”
两母女哭作一团。
最后福成太长公主说道,“罢了,我替你出这一口气吧,即便皇上如何为她破例,她终究要参加殿前选秀,到时候只要让太皇太后知道她妖女的身份,就算她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入宫。”
赵雅兰忍不住说道,“娘,她的身份一旦拆穿,只怕李家也要深受其害,如今朝中对李家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我虽对着李家毫无感情,可是柔柔是李家骨血,身处深宫,终究是要仰仗李博文的权势才能过得更好。”
福成太长公主又宽慰了女儿几句,“你放心,娘心里有数,你要好好的养着身子,只有你好了,我这一颗心才算落到了实处。”
琉璃躺了十天就下床了。
殿选之期已到。
即便用了最好的药。
额间依旧留下了一道瘢痕。
喜鹊心疼的说道,“小姐,你看看,这样大的一个窟窿,那兰郡主怎么这样的狠?”
琉璃坐在了镜子之前,“不是她砸的,是我自己砸的。”
喜鹊大吃一惊。
琉璃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你害怕了吗?”
喜鹊连忙摇了摇头,“不是的,小姐,我是心疼。”
琉璃叹了一口气,“她打算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性命置我于死地,我自然不能遂了她的心愿。”
琉璃看着镜中的美人,洁白无瑕的脸上毫无血色,一双大大的眼睛没有半点神采,她放下了缠在头上的白布。
额头上一个血痕分外的显眼。
喜鹊看了一眼,有些心疼,“小姐,你做一做样子也便罢了,如何下这样重的手。”
琉璃摊开自己的双手,声音格外的飘忽,“就是这样的一双手,结束了一条还没成行的生命,在那一刻,我甚至没有半分犹豫,就亲手解决了那一个孩子,我感觉自己好像负着许多血渍。所以对自己下手的时候难免重了一点,只有这样,我心里的愧疚之情才会稍稍减轻一些,喜鹊,你告诉我,过去的我也是这样的吗?这样的心狠毒辣,这样的杀人不眨眼。”
喜鹊忍不住伏在了琉璃的膝头,哭个不停,“小姐,不是的,你在我心中是最善良的人。”
琉璃的脑海之中忽然浮现一句话来,“你若知道我做过的那些事,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琉璃有些恍惚。
明珠也在一旁说道,“姑娘,喜鹊说的不错,您每一次都是被动出击,从来没有主动害过别人。”
琉璃扶起两人,淡淡的说道,“做都做了,多想无益,明珠,你最会梳妆打扮,你去让张妈拿把剪刀过来,替我剪个刘海,把这疤痕遮起来吧。”
明珠立刻喜滋滋的站了起来。
这一些事,琉璃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不肯让张妈知晓,她的,心里知道,并不是不信任张妈,而是不想让张妈看见自己阴暗的一面。
明珠很快就剪了个蓬松的刘海。
琉璃敏了敏嘴唇。
镜中的女孩子似乎俏皮了不少。
这时院子外响起来一个声音,“二小姐,在吗?”
琉璃起身。
绿袍带着丫头已经过来。
手里捧着衣裳首饰,“二小姐,这是老夫人亲自选的衣裳首饰。”
喜鹊忙上去接过。
琉璃说道,“我正要去拜会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