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近乡情怯,莫平、莫天还好,莫凡却兴高采烈。看着远处的山坡上长满茂盛的苜蓿,看着牛羊遍地,骏马成群,看着清一色白墙黑瓦,石板路宽敞平整,看着人们欢喜的笑脸,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感到心情舒畅,倍感亲切。
莫凡的突然回来引起村民的骚动,越来越多的人围着三兄弟嘘寒问暖。
“半大小子都盼望着能去帝都投奔大林子,赚大钱,见世面。”
“哪好,也不如家好。”莫凡有感而发。
“我们这里的男人再也不愁打光棍了,不光是大姑娘,就是小媳妇都爱往咱这跑。”
“你们都解决了,我这还单着呢。”
“我从小就看出你非同小可,要不也不能十几岁就知道爬到我家房顶上偷师学艺。我是没女儿,就两个臭儿子,要不我非——”
莫凡赶忙打断铁匠老秦,“你赶紧回家加班加点还来得及,我等得起!”他这句戏谑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正说笑着老丁分开人群走了进来,“几位少爷一起回来,这可是城堡里的大事。厨子都换人了,我马上就去告诉他你们的口味,我记得三少爷最爱吃点心了。”
“呵呵,我喜欢吃点心是因为点心最好偷,偷吃几块谁也看不出来。”
“爵爷前段身子骨不好,这几日好了不少,想是预感三位少爷要一起回来。这大半天也没看到爵爷出来,不如几位少爷——”
“我们一起去卧室看看父亲”对于莫天的提议莫平、莫凡对视一眼没有反对。
推开卧室厚重的门,就看到那张老旧的大床。床很厚很软,莫刚整个人都陷在了里面,紧闭双眼,眼眶塌陷,微微张着嘴无声无息。
“爵爷、爵爷,大喜啊大喜,你快看看谁回来了?三位少爷来看你来了!”老丁抢先一步来到床头,轻轻摇晃着莫刚的胳膊。
老丁见莫刚无知无觉,赶紧探鼻息,搭脉搏,随即扁着嘴嘟囔了一句,“爵爷去了。”说着他嚎啕大哭了起来。老丁的哭声,瞬间点燃了兄弟三人的悲伤。莫刚终是没有等到看到自己三个儿子长大成人,一起站到自己身前的这一天。
莫凡赶紧拿出本源之气送到父亲的嘴边鼻尖,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将本源之气催动至受施者体内。
“树皮脸是骗子,他骗我说本源之气能起死回生!”他用尽了一切手段,但本源之气还是轻飘飘在莫刚唇齿鼻端悬浮着,就是不能入体。
就在这时窗外狂风大作,城堡的墙体是由整块的条石堆砌而成,在这一刻却变得酥脆,大块的碎石在房间里激射开来。房中几人拼命躲闪,房间的半面墙体轰然倒塌,整扇窗户不翼而飞。
尘埃落定,窗外凌空而立的不是圭老是谁?
“此种逆天之物岂是尔等所能擅用的,快快交还与我,念你有功,饶你不死!”
一声声,一字字直指莫凡,霎时他的七窍就流出了鲜血。
“前辈,我已经为你弄到两缕本源之气,我父亲刚刚离世,我要用这缕救我父亲!”他开始这两句还据理力争,随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所谓父子天性,大抵如此。莫平、莫天抢步上前搀住莫凡,三人满面悲戚望向圭老,深深的无力感萦绕心头。
莫凡满脸血泪,圭老抬起的手又落了下去,“用本源之气救这个俗人本就是暴殄天物,更何况他已死超过六个时辰。别说一缕本源之气,就是十缕也无济于事!”
莫凡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没叫过几声的父亲,虽心有不甘,但无论如何这缕本源之气是保不住了,他百般不愿也只有用神识线把本源之气送到圭老面前。
圭老冷哼一声,转而喜笑颜开,凌空一跺脚霎时就不见了踪影。
莫凡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望着圭老消失的方向,一腔怒火在胸膛翻滚。即使父亲的死和圭老无关,但不管怎样他已经把这个仇记下了。
守棂七日,兄弟三人将莫刚安葬。
挚友、玩伴、情人、伴侣…这些林林总总,名目繁多的人会伴随我们长大,伴随我们终老,其间你大可挑挑拣拣,甚至始乱终弃,背信忘义……但不管喜不喜欢,亲人不能选择。
虽说三兄弟已近成年,父母在,家就在,那里不仅仅是你出生长大的地方;没了父母,人无论多大也是孤儿。
“我一直以为自己够强,没想到……”莫平的话说了半截,但他的感触莫天、莫凡又岂能没有。
“我是真不愿意修炼,越修炼越觉得自己啥也不是,总有更厉害的人压着你,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莫平默然无语,莫凡的话触痛了他们心底那颗强者的心。一件事永远不能做到极致,也许这是人们进取的动力,或者更是宿命的悲哀。
即将的分离并没有让莫天对莫平的态度稍有改观。仇恨会被时间冲淡,但绝不会忘记。对此莫凡也无计可施,他偏向莫平,但他也理解莫天。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度过一段单纯的时光,这才是兄弟。我是不想走,我舍不得离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大哥,你呢?”
莫平没说话。
“老二,你呢?”
莫天也没说话。
“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想离开。离开有什么好?去哪都不知道,我们又不能在一起!”莫凡说完就气哼哼地走了。
莫平、莫天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只能各怀心事。在这里他们生无可恋,离开或许不会变好,起码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