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战带给人的除了恐惧,还有莫名的激动,冲淡了困乏,忘记了疲累。
当天还蒙蒙亮,大地依旧笼罩在黑暗当中的时候,不需要号角的提醒,整个营区就躁动起来。
莫平从马厩牵出自己的坐骑,营区内的躁动让马匹有些紧张,不时打着响鼻,蹬踏着地面。他顺着马的脖颈轻轻抚了几个来回,大青马温良的的大眼睛内闪现一丝惊恐,脖颈上血管也有一些抽搐,它感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
莫平的几次抚弄让它安静了许多,他想让马舒服一些,所以没有系紧马鞍,一跃而起跳上马背直奔校场集合。
峻熙骑着灰斑兽在整个队伍的前方来回奔驰了两趟,当他奔驰到哪个队列的前方,哪个队列就会响起整齐的呐喊:
“威武!”
“杀敌!”
峻熙很满意士兵口号的整齐和响亮,他的心跳也加快了起来,他等这一天已等得太久。
他在队伍正中兜住坐骑,大吼一声:“出剑!”
声音有些嘶哑,就像敲破了的锣鼓,但充斥着他的决心满满,信誓旦旦。
近九千人同时抽出佩剑快速敲打左臂上的护盾,顿时如惊雷般密集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场。
峻熙高举佩剑向身下一划,所有的声音归于沉寂。
他默默从左至右扫视了自己的部下,虽然其中大多数人他并不认识,但从现在开始大家就是一个整体了。他有些激动,酝酿着自己的力量,想把自己的渴望带给自己每一个部下。
“你们感受到手中剑的饥渴了吗?!”
峻熙身后的左钦第一个举起乌黑的阔剑,带头高呼:
“鲜血!鲜血!”
军士们也随着左钦阔剑的指引,一声声呼和着。
“我们要马踏敌人的尸体,成就我们的荣耀!帝国万岁!国王万岁!”将军嘶哑尖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帝国万岁!国王万岁!”
山呼海啸的呐喊响彻整个校场,峻熙很满意自己表现,他已经走出迈向胜利的第一步,然后传令全军开赴指定地点。
经过两天的跋涉,峻熙所部到达前线指挥部作战会议决定的驻扎地点。
峻熙在一处山头审视这片陌生的地域。这里地势比较平坦开阔,便于骑兵机动展开队伍,他对这个部署比较满意,随即命令全军扎营,埋锅造饭。
一声军令让所有人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极少数士兵是从马上跳下来,大多是搂抱着马脖子差不多是滚下来的。
两天的长途跋涉让大多人吃不消,峻熙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后悔平时怎么不进行几次长途拉练。幸亏自己所率的是清一色骑兵,如果是步兵,这个样子仗还怎么打?
峻熙暗暗有些摇头,但也没有过多理会,骑兵的优势是明显的,这次又是我方主动出击,所以一切还都在掌握之中。
随从展开军事地图,峻熙在副将的点指下,他在地图上找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此地离边境不过一百余里,离上面所标注最近的一处关卡也不过一百五十余里。一个红色的圆圈,那里是最近的一座敌城名叫平昌,离此足有三百余里。
现在能做的只能修整待命,但峻熙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以自己所处位置为起点,手指一百里一百里地向敌方腹地推进,“大好男儿当马革裹尸,这都是我的铁骑要踏过的地方啊!”
炊烟在营地中腾腾升起,士兵这个时候是茫然无知的,他们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只能先吃饱肚子,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止步!何事?”莫天站在峻熙中军帐前拦住一人。
“前线指挥部军报!要面呈峻熙将军。”来人高声回答。
莫平看了一眼来人手中拿着的深棕色的军报,闪身让那人进入帐中。
殊不知这是一份催人命的军报!
峻熙一目十行看完了临敌的第一份军报,由于左手狠狠攥着军报,白皙的手指过于用力他手背上的青筋越发地显眼了。
旁边的陈奋有些不解,军报上写的什么让将军如此激动。他走上前去想从峻熙手里接过军报,峻熙冷哼一声,一下子将军报扔在了地上。陈奋自是不敢抱怨,只能俯身将已经皱裂开来的军报捡了起来,细细端瞧。
“各部:我军右路先头凌宏所部已于昨日拂晓攻克敌定水城,杀敌两千余,缴获辎重无数,斩尽城中高过车轮男子,令敌闻风丧胆!此实我军首功,望各部上下用命,不辱王命。前线总指挥部。即日。”
陈奋几眼就看完了军报,心里顿时明了峻熙为何如此激动,首功让右路凌宏抢走了,身为左路先头部队的长官,峻熙面子上确实不好看。但更令陈奋吃惊的是凌宏竟然把定水城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部斩杀,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暴虐手段,但怎么军报上并未加以指责,隐隐还有嘉许之意。
“将军,凌宏如此残暴,指挥部怎么竟如此放纵,这不要挑起两国更大的战端吗?”
峻熙从刚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没有直接回答陈奋的疑问,而是沉声道:“传我军令,各统领、校尉明日凌晨召开军事会议!逾时未到者,斩!”
让竞争对手拔得头筹是峻熙无法容忍的,临阵杀敌,为自己正名是这次出征的首务,凌宏的胜利无疑是无声隔空扇了他一个大耳光。
正所谓兵贵神速,他盘算着趁敌人还不能有效组织反扑,进行报复的节点,自己再率部打对方个措手不及。何况他指挥九千骑兵,万万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