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何氏是真的只想去光华寺上柱香,祈求佛祖能怜惜她一片诚心,让她能早些怀上麟儿。
在光华寺里,何氏将所有可以拜的佛像都拜了一遍,而且还是以着她所有的虔诚,在拜完佛上完香之后,又听说去光华寺的放生池许愿很有些灵验,因而又巴巴的赶了小路去到放生池。
为了在放生池这里许愿,何氏让人准备了整整一贯的铜钱,想着这么多次机会,总有一次能将铜钱丢进那石龟的嘴里去吧?
只不过,事与愿违。
整整一贯钱都丢完了,何氏也没丢进任何一枚铜钱。
那时候,何氏是极为绝望的。
她的所求其实并不高,只是想生个儿子而已,这世间的女子又有何人没有这样的愿望?
她带着这样的虔诚来许愿,竟是连这点安慰都没有?
就在何氏最灰心的时候,她无意之间听到放生池旁边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有两个人借着树干的遮挡正在说话。
何氏并不是个喜欢在背后偷听的人,原本她是打算悄悄走开的,但在听到那两人说话的内容之后,她却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
那两人也在说着求子的事。
其中一人大抵也与何氏有着同样的处境,成亲好几年都没能生个儿子,只有一个三四岁大的闺女,如今不仅被婆婆嫌弃,就是夫君也渐渐有些不耐起来,因而与相熟之人诉起苦来。
诉苦的同时,想起自己经历的种种,更忍不住低声涰泣起来。
另一人最开始只是在劝说,但一直没能劝得当先那人停下哭声,最后便有些迟疑地道:“我这里倒是听人说了一个偏方,听说特别灵验,但凡用过的人后来都生了儿子……”
正在哭泣的女子闻言一喜,就是声音都听着振奋了些,“好姐姐,到底是什么方子,你就告诉了我吧,若是能得偿所愿,我将来一定好好谢谢姐姐。”
另一人顿了顿,又道:“告诉你倒也是无妨,不过,这偏方却是有些……”
颇有些说不出口的模样。
后来,在那哭泣女子的苦苦哀求之下,这人到底还是将那偏方说了出来。
只要日日以长女之血涂在了肚皮之上,最多不过三个月,就一定能怀上孩子,若是能坚持这样做直到孩子出生,更是十成十的会生儿子。
何氏简直喜不自胜。
在她本已绝望的时候,就叫她听到了这样一番谈话,莫不是,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指引?
何氏一心只这样想着。
既然是老天爷给的指引,那她照着做,应当也不妨事吧?
也就是从光华寺回来之后,何氏就一改之前对慧姐儿的不上心,对外道是对以前的糊涂很是愧疚,撇开了乳娘,将慧姐儿抱到了自己房里亲手照顾着。
这照顾是假,所图,也不过就是拿了慧姐儿的血来叫她生儿子罢了。
后来又唯恐慧姐儿受不得疼,会在府里其他人跟前叫疼,惹来其他人的怀疑,何氏又着了彩云去府外抓了些安神的药,天天煎来喂了慧姐儿喝。
慧姐儿喝了这药,成天都蔫蔫的只想睡觉,自然也就不会喊疼了。
这样才瞒了这么久。
将这些说完,何氏不仅没有任何的悔改之意,她反而还万分不解为何这件事会被采蓝和珊瑚发现了。
在取慧姐儿的血时,她确实将除了彩云和彩月之外别的丫鬟都遣了下去的,但唯恐会有人在这个时候闯进甘华院来,她也是派了人守在院门口的,而且还是派的彩云的娘来守着的。
这样的事以前做了很多次都没事,怎么这次彩云的娘那里偏偏就出了意外,叫人摸进了院子里来?
“明明院子里有人守着的,为什么会被发现了呢?”何氏低声喃喃,连说了好多个“为什么”。
众人看着她现在的样子,都觉得一股子凉气打从脚底往上蔓延。
作为侯府的女眷,何氏不仅相信这等无稽之谈,还真的能狠得下心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更甚至到了现在眼底都没有任何的愧色,只想不通为什么她所做的一切会被人发现。
这……
简直就与那疯子没什么两样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气得手都有些发抖了。
纵是老太爷以前从来不曾越过老太太教训过儿媳、孙媳,但这时候见着何氏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到底也忍不住抓起茶盏朝着何氏的面门便砸了过去。
何氏的额头被砸出一道半指长的伤口来,鲜红的血顿时就和着洒在她脸上的茶水往下蔓延,让她看起来再是狼狈不过。
“侯府怎么会有这样的毒妇!”
老太爷怒声骂道。
徐敬和吴氏闻言便又是一抖。
何氏就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老太爷和老太太,“老太爷,老太太,慧姐儿本来就是我生的,连命都是我给的,我现在只不过是取了她的一点血而已,又算得了什么?等到将来我将哥儿生下来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眼里竟渐渐有了癫狂之色。
到了现在,她都还认定了她听到的那个“偏方”是有效的,她之所以会怀了身孕,就是因为她用了偏方,而且她肚子里这个一定是个哥儿。
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一旦执拗成如此,纵是九头牛只怕也是拉不回来的。
何氏现在已经完全疯魔了。
老太太好不容易才将心中的怒气压下去,然后吩咐道:“来人,将二少夫人带回甘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