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兰握紧了手,因常年劳作粗糙又宽大的指节大半变形,手指只能半张半合地弯曲着,太过用力,手上有些裂口被撑开,流出一丝丝鲜血。
“你个白眼狼,你不管你妈?你是不是也打算不管劳资,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给你盖了个这么大的房子,你现在翅膀硬了,你想飞?我告诉你,到时候你要是不养我的老,我就砸烂你家的锅。”郑运生的骂声从门缝传出来。
“爸,我不是这意思,我那意思妈那边儿,两个姨外带田小暖她们都指手画脚,我怕管她到时候惹得一身骚,我不是不管你们,我是说如果她们愿意管妈,那就让她们管好了。”
“对,儿子你这话说得对,她们确实讨厌,到咱家搅和,我听**说,还去了你工厂?”
“可不是,我昨天让妈打电话,给她们解释一下,也不知道妈咋想的,电话也没打,今天二姨就找到我的单位了,还在食堂训了我一通,单位的同事和领导都看着,你说烦不烦,这日子还咋过,她们要是这么姐妹情深,那干脆把妈接过去啊,省的我做点啥都是错的,妍妍的大舅还教训了我一通,以为我脾气不好呢。”
“草他娘的,她们家就是一堆臭狗屎,咱家求他们帮忙不肯,添乱她们一个个比谁都来劲,我看你妈也是,她家姊妹亲戚都是好的,咱家的人都是黑心肠的。”
“我也这么觉得,我觉得二姨就是故意的,她们是见不得我现在有出息,对咱们家就没安好心。”
两父子找到了共同语言,互相吐槽怒骂起这些年张桂兰娘家这边儿的人,张桂兰站在门外,一句一字地听着,浑身血液一点点冷下去,仿佛结成了冰渣子。
“儿子你这样明白,爸也就不收着说了,你是个男人要理解爸,只要你不管爸出去找人,你以后干啥爸也不管你。”
“但是最近你收敛点,别在我结婚前闹出什么不好看的事情,妈那边儿我会尽量安抚她的。”
张桂兰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浑身发软,扶着墙一步步挪到厨房,站在水池边儿,打开水机械地拿过擦灶台的麻布,用洗洁精搓洗着,冷水激在她破裂的手上,她仿佛私毫感觉不到疼一般。
郑涛和父亲说完话后,出来发现没人了,弟弟也不再,母亲也不知道去哪了,郑涛生怕刚才的话被母亲听到,赶忙四处查看,看到张桂兰在厨房背对着他洗抹布,心里松了口气。
“妈,我和爸说了,让他以后不许动手,一大把年纪了,害你这两天都不能出门。二姨那边儿你明天要是脸好点,赶快给她们打个电话吧,以后少和她们来往,咱们就过好自家小日子。”
说完这话,郑涛也没在意母亲点没点头,转身上楼自己休息去了。
张桂兰如同雕塑一般,站在水池边儿,脸上早已麻木,盯着水池子的双目里满是绝望。
一晚上她都没有回卧室,四处打扫家里的卫生,把杂物间收拾的整整齐齐,她只想做事,累死自己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儿子和丈夫的对话,每一句话都反复在她脑海想起。
张桂兰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是她根本忘不掉,越想心越冷,自己对儿子对丈夫来说到底是什么,丈夫只想让自己赚钱养家,儿子心里根本不打算管自己,甚至打算让自己回娘家住,现在说的这些话,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安抚一下自己。
张桂兰越想越害怕,“爸,我不过是哄着咱妈,不然家里活谁干,谁去赚钱,你看弟弟那样,以后谁管,有个妈在这些事都不用咱俩操心,你说对不。”
大儿子的话原原本本地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反复想起,张桂兰浑身开始哆嗦,难道大儿子一直都在骗自己,他关心自己都是假的,她从没想过,养大的儿子居然比老虎还可怕。
张桂兰倒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出神,脑子里闪过两个儿子从小婴儿到孩童到长大成人的每个片段,想起涛涛小的时候软软地叫自己妈妈,**小的时候和哥哥抢好吃的,小时候的他们多可爱,为什么长大就变了。
张桂兰想着想着,靠着沙发睡了过去,天渐渐黑了,没有开灯整个客厅都黑透了。
郑运生出来准备洗脚睡觉,一打开客厅的灯,沙发上倒着一个人,给他吓得浑身汗毛全都立了起来。
等他回过神定睛一看,心里又吓了一跳,暗黄的灯光下,张桂兰那张青紫红肿的脸越发可怕,她靠在沙发上,嘴巴半张半合,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桂兰,张桂兰!”郑运生提高声音,听到有人叫自己,张桂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看到张桂兰睁开眼了,郑运生放下心来,暗骂自己大惊小怪,打几下怎么就会死人,还是张桂兰这幅鬼样子,给他吓得总跟死了一样。
“你干啥灯也不开,吓死劳资,还以为你死了,妈的,你要死就死远点,别在这装鬼吓唬人。”
郑运生高声叫骂,张桂兰望了一眼楼上,这么大的声音两个儿子肯定都听见了,但却没一个人下来说句话。
洗完脚回来的郑运生,看张桂兰还坐在沙发上,怒骂道:“你谁不睡觉,你不睡是吧,不睡劳资锁门。”
卧室传来门锁声,郑运生把房门反锁了,这是彻底不让张桂兰进去睡觉。
张桂兰慢慢起身,站在空荡荡的家里,诺大的房子,竟然没有她安身的地方,她无意识地在屋子里四处游荡,走到杂物间,突然看到墙角下放着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