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脱了外衣,提起被子轻轻的重新躺回床上。躺在里面的宇文烺却突然转了个身,手握住她的手,将脸埋在了她的脖子上。
温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的感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姜钰伸手推开他的头,正想说什么。
宇文烺却先开口道:“别动!”
姜钰道:“那你把脑袋移开。”、
宇文烺没有移,反而把脸越发靠近的蹭到了她的脖子上,甚至柔软的唇若有似无的碰到了她的皮肤上。
姜钰有点恼,却又听见宇文烺开口道:“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非要跟我作对。”
姜钰一时没有发觉他用的是“我”字而不是“朕”,直接开口道:“那皇上也要做一些能不让我跟你作对的事情。”
宇文烺一时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的把脸埋在她的脖子里,手还是强硬的握或者说禁锢着她的手。
过了好一会之后,屋里安静得让姜钰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正打算自己也闭上眼睛睡一会,却又听见他的低沉的声音缓缓而来,道:“朕九岁那年,母妃曾经带我回来过这里,打的是礼佛的名义出了宫,然后偷偷的由宁王叔护送我们到了这里。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还有个外祖父。母妃心里一直很愧疚,她抛下外祖父跟父皇进了宫,未能尽孝膝前,而外祖父自从外祖母去世后便一直未娶,身边只有母妃一个亲人。
九岁的孩子,又是在皇宫长大,其实比普通的孩子要早熟得多。可那时的外祖父却是当我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样,将我抱在膝前,拿着果子和米糕逗我,笑呵呵的手把手说要教我识字,教我认母亲的名字。那时的我不以为然,九岁的我都可以默写一整本的孟子和论语了,又怎么会不认得母亲的名字。
但我仍是怜他,这也不过就是个女儿不在身边,孓然一身孤身而立的老人而已,因为想要疼爱外孙所以变得手足无措,因为遗憾不能见证外孙的成长所以想要补偿。这是最朴实最纯洁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亲情,那是在皇宫里难以享受得到的亲情。
他在这世上大约也只剩下我这一个亲人,但是仔细想想,母妃和父皇都去世了之后,我何尝不是也只剩下他一个亲人,所以朕想带你来见他。”
姜钰呵呵的道:“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除了白老先生,您还有临王清河郡王等亲兄弟呢,还又宁王等皇叔,整个宇文氏一族的宗室里都是您的亲人,您怎么能说自己只剩下这一位亲人呢。皇上,您的亲人多得很呢,且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一族人,您万万不可如此丧气。”
宇文家的人吗?宇文烺讽笑的哼了一声,天家里面哪有亲人和亲情,就算有也淡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人人都相互恨不得对方不得好死。
宇文烺默了一下,又下巴轻轻的动了动,嘴唇蹭在她的耳尖上,接着问道:“但朕总希望自己身边能有越来越多的亲人的,妻子,儿女,孙子外孙。阿钰,你愿意当朕的亲人吗?”
这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但姜钰却还想装傻,伸手放在自己的嘴巴打了个哈欠,一副瞌睡的模样道:“皇上,我好累呀,今晚还没睡过呢,我先睡了。”说完脑袋往另外一个方向一歪,眼睛就闭上了,差点连呼噜都出来了。
宇文烺却有些不满,脑袋一抬,伸手捧着她的脑袋扭过来,眼睛盯着她道:“你不要回避,给朕一个答案。”
姜钰的眼睛仍是合着,不动就是不动。
宇文烺伸手轻轻拍打了两下她的脸,道:“你别装睡,朕很清楚,你对朕也并非完全没有感觉。”说完又是在她脸上拍了两下。
姜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装睡是装不下去了,只好把眼睛睁开,也看着宇文烺。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坚持,而后姜钰承认道:“是,我承认。我这个人自小比较缺爱,皇上有时候的做法的确挺让我感动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会有点动心也不足为奇。但这也只是一点点而已,还不足以让我飞蛾扑火的扑向皇上。皇上清楚,对我这个人来说还是自己最重要,什么情啊爱啊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宇文烺道:“你应该相信朕,朕不会伤害你。以前或许有过想法,但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姜钰道:“谁知道呢,我们如今这特殊又尴尬的关系,总是让我不容易信任皇上的。皇上的心思这样深,就像现在您对我说着情话,我的心一边动容却也一边怀疑您是不是在骗我呢,是不是只是想让我经历一场爱恨怨怼,最后失去对生的执着。如果皇上说的是真的,那皇上现在又将孟蘅玉至于何地?”
宇文烺久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最后道:“朕明白了。”
说完重新倒回床上,躺在了姜钰的身边。
姜钰心里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相信这一次她是真的可以睡觉了,她刚刚说困了可也不是说假的,她是真的困得不行呢。
结果在她进入梦乡的时候,却又听他啰嗦了一句,道:“阿钰,朕是真的喜欢你。你问朕现在将蘅玉至于何地,朕没有办法告诉你答案,因为朕也不知道。人生苦短,朕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活一次,朕很清楚这一刻朕喜欢你,所以朕想要你。”
姜钰道:“这可不是负责任的做法。”
宇文烺道:“或许是吧,但朕以为人生偶尔也可以任性和不负责任一次。”
姜钰没有再说话,而是再次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