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莠走进紫宸宫的时候,姜钰正坐在榻上端着甜白瓷的小碗在用夜宵,墨玉就站在她的旁边。
吃的还是那碗莲子百合燕窝羹,只是羹面上多加了一层玫瑰卤,所以吃起来更甜,姜钰也吃得更津津有味。
见谷莠进来,姜钰若无其事的继续将莲子百合燕窝羹用完了,然后才满足的将碗扔到小几上,打了个饱嗝,用帕子擦了擦嘴,问谷莠道:“如何,都顺利?”
谷莠答道:“一切都在按照娘娘的意思走,马公公已经带着碧玺去皇极门了。”
姜钰从榻上跳下来,拍了拍手,眼睛明亮戏谑的道:“走吧,咱们去看看戏去。这出戏要是少了本宫,还真的唱不精彩!”
墨玉看着姜钰,并没有说话。而谷莠看着姜钰,则有一会儿的出神。
眼前灵动妖娆的绝色女子,少了几分从前的冷若冰霜,却让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姜钰往外走了几步,却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问墨玉道:“对了,那位玉余姑姑可让人看紧了,可别等本宫唱完戏回来,出现个什么畏罪潜逃的事情来。”
墨玉道:“娘娘放心吧,奴婢让人一刻不停的盯着她呢。”
姜钰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谷莠和墨玉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往外走。
同一时间,在皇极门前。
马公公虽然心里紧张得冒汗,但面上却仍是一副恭敬的模样,语气却十分坚持的不断对徐昭容道:“昭容娘娘,奴才说了,这里面躺着的是尚宫局生病的宫女。因这宫女得的是疫症,怕传染给了宫里的贵人,所以才连夜送出宫去。”
徐昭容笑吟吟的看着担架上躺着一动不动蒙着白布的女子,再笑看着马公公,道:“马公公一个管宫门下钥的掌事,什么时候也兼管宫女生病的事情了?”
说着又捂着嘴巴笑道:“或者说这担架里面躺着的根本不是生病的宫女,而是一个想要逃出宫的女人。”
马公公额头上有细微的冷汗冒出,但却仍强自镇定道:“昭容娘娘说笑了,这里面就是一个得了疫病的宫女。”
徐昭容笑眯眯的道:“那这样,马公公把上面的白布掀开让本宫看看,本宫看清楚了自然就相信了。”
马公公道:“这宫女生病烂了脸,且这疫病传染极强,娘娘千金贵体,奴才不敢污了娘娘的眼睛,更不敢伤了娘娘的贵体。”
徐昭容哼道:“本宫可不怕,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这担架里面躺着的,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所以马上把白布掀开。”她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带上了严厉。
马公公心中着急,正不知道如何应对,直到皇极门被打开,一个年轻男子匆匆的走进来,突然唤了一声:“昭容娘娘。”
马公公循着声音看过去,然后便看到了一身轻装的周耘。
心里微微舒出一口气,但紧接着马上又是一紧,觉得此时这种情形,周耘不出现或许比出现更好。
周大人不出现,总可以与今晚的事情撇开关系,顶多就是他这个奴才背上拐带贵妃逃出宫的罪名。
他这个奴才死不足惜,但万不可连累了大人……
马公公想到这里万分的着急,脸上的冷汗簌簌的流下,看着周耘拼命示意,希望他不要说出什么与今晚的事情扯上关系的话来。
徐昭容转过身看着周耘,脸上笑意浓浓,却带着些不怀好意,道:“今天倒是挺热闹,连周中郎都惊动了。只是过了这皇极门,这里就是内廷了,这大半夜的,周中郎匆匆进内廷来不知是有何贵干?”
说着绕着周耘转了一圈,眉眼带笑的看着他,又道:“哦,本宫倒是忘记了。皇上下了圣旨,允周中郎在后宫自由行走,随侍保护贵妃的安全。但就算如此,周中郎一个外臣大半夜的进内廷,恐怕也不大合适吧。”
说着又拿着帕子捂着嘴巴咯咯的笑,道:“不知道的啊,还让人以为周中郎与这宫中的某个女人有私情,大半夜的进来私会呢。”
周耘看着徐昭容,目光淡淡,仿佛并不将徐昭容的话放在心里,道:“昭容娘娘,这担架上躺着的的确是个宫女,因与臣有些缘故,听闻她得了疫症十分担心,所以才托马公公将她送出宫去好找大夫医治。不知娘娘可否给臣这个方便,让臣送她出宫。”
徐昭容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而周耘就这样让她看着,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和多余的神色,没有恐慌,也没有紧张,甚至没有计划落空的失望。
这让徐昭容倒是十分的失望。
徐昭容道:“原来周中郎也是为这担架上的女子而来。”说着又道:“周中郎是左武侯大将军的公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按理本宫是该给周中郎这个面子的。只是皇上将这后宫暂交给本宫打理,本宫不敢有负皇上的圣托,万一让不该出宫的人出了宫,到时候皇上找本宫要人,本宫可赔不起。”
装作想了一下,又道:“这样吧,周中郎既然说这担架里面躺着的是个宫女,本宫便也就信了。只要周中郎告诉本宫,这宫女是周中郎的什么人,总要是有些深厚缘故的人本宫才好做主放她出去,也好跟皇上交代。”说着又笑:“难不成是周中郎喜欢的女人?”
周耘目光沉沉的看着徐昭容,没有说话。
而徐昭容也寸步不让,盯着他,等着他开口。
过了好一会之后,周耘才开口道:“是。”然后垂下头,道:“所以请娘娘成全,让臣送她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