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乾元果然消失,镖局的人倒是有问必答,但是对“镖王”去向一无所知。
胡桂扬带着韦瑛和八名异人护卫浩浩荡荡地来了又走,什么线索也没找到,韦瑛在路上劝道:“像胡校尉这么查案可不行。”
“我哪里出错了?”胡桂扬惊讶地问。
“这些天里,我只见胡校尉四处询问,从来没见过你用刑,顶多威胁几句。”韦瑛笑着摇摇头,“这哪行啊?若是没有大刑侍候,天下的案子一百桩里未必能查清一起。所有人面官官府差人时都会撒谎,无一例外。”
“韦百户经常用刑?”
“呵呵,用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没有用刑的资格,必须将犯人送交西厂,由掌刑、贴刑二官动用刑具,到那时候我问什么他们都招,再不敢说‘不知道’三字。”
义父赵瑛就是锦衣卫百户,胡桂扬当然明白用刑的门道,可还是笑着问道:“受刑的人就不撒谎吗?”
“也撒谎,受不得疼痛的时候胡乱招认,但是没关系,除了口供,还有物证呢,承认杀人的,得找出尸体,承认盗窃的,得拿出财物,知晓同犯下落的,最后得找到人。”
“真是一无所知呢?”
“放走呗,给他按上一项小罪,他还会感恩戴德哩。”
胡桂扬大笑,“又是口供又是物证,我嫌麻烦。”
“嗯,也对,胡校尉查案另有手段,随便问问总能找到线索,在下十分佩服。”
胡桂扬再次大笑,说来说去,韦瑛是在嘲讽他,同时也在表达不满。
赵宅里没有变化,已经两天了,没有任何异人找胡桂扬服食金丹,江东侠与梅氏夫妇各自练功,从不出门。
袁茂与樊大坚正在前院等候,没有胡桂扬陪同,他们也不肯去后院。
“嘿,你这是越来越威风了。”樊大坚没认出护卫全是异人。
“我陪厂公聊天,他一高兴,派这么多人给我充门面。”胡桂扬随口胡诌,八名异人冷冷地站在他身后,没有半点“充门面”的意思,更像是押送犯人。
樊大坚瞧出不对劲儿,嘿嘿地笑。
“走,喝酒去。”胡桂扬道。
“喝什么酒,你仔细瞧瞧,前院没人做饭啦。”樊大坚指指厨房。
花大娘子已经遣散仆人,胡桂扬将这件事给忘了,挠挠头,“蒋二皮、郑三浑哥俩儿呢?”
樊大坚左右瞧瞧,“没见着,按常理,他们跑得应该比别人更快一些。”
胡桂扬转向韦瑛,笑道:“没办法,只能去外面买些吃的。”
韦瑛点头,“没问题,我派人去买。你们也别去后院了,就在前院大家一块尽兴吧。”
守门的番子手还有四五人,都被派出去采买食物,袁茂拖住韦瑛在一边闲聊,樊大坚低声道:“那个人已经离开清河进京了。”
“肯定是进京?”
“那群混蛋是这么说的,他们兴高采烈地等着进宫呢。”
“进宫?他们设伏杀死三名异人和一名太监,还想着进宫?”
“呵呵,这就叫人心不足。”樊大坚咳了两声,看一眼韦瑛和那八名护卫,用更小的声音道:“那人承诺要将宫里太监清除一遍,到时候宫里人手不足,自然就要多招人。”
“怎么清除?杀死,还是驱逐?”
“我不知道,他们光想着日后的荣华富贵,将那人当成下凡的神仙,以为他念句咒语就能实现愿望。”
胡桂扬正要再问,那边的韦瑛大声道:“你俩嘀咕什么呢?又要偷偷摸摸地招惹麻烦?”
酒菜很快买回来,好几家店铺的伙计鱼贯而入,进来就道喜,还以为这家要办大事。
番子手带领不知情的伙计去往后面送餐,同样是放在门口,伙计们纳闷却不敢问,出宅之后略一打听,无不大惊失色。
胡桂扬等人就在门房里吃喝,八名护卫另处一间房中,不与他们同席。
酒菜丰盛,吃得热闹,胡桂扬问:“这顿饭算在西厂账上?”
“嗯,西厂出钱。”韦瑛今天比较大方。
胡桂扬立刻灌下一杯酒,又问道:“厂公说是要赏我五千两银子……”
“昨晚已经送到胡宅,但是你现在不能开封、不能动用,必须先立功再受赏。”
“没问题。”胡桂扬转向袁茂与樊大坚,笑道:“用谷中仙换五千两银子,你们说值不值?”
袁茂露出惊讶之色,没有吱声,樊大坚摇头,“胡桂扬,你要少了,谷中仙的赏额怎么也得一万两吧。”
“怪不得厂公同意得那么干脆……唉,吃亏了。你俩也帮我找人,事成之后,功劳算我的,赏银全归你们,就当是一万两的五成。”
“好啊!”樊大坚只在意银子,“他只要躲在寺庙宫观里,我就能把他揪出来,期限多久?”
“慢慢找,什么时候都行。”胡桂扬没提正月之限,如今只剩下七八天而已。
喝到黄昏时分,袁茂、樊大坚告辞,胡桂扬与韦瑛继续对饮,菜肴已凉,只有酒可以反复加热。
韦瑛脸红红的,舌头也有些大,“都说胡校尉胆子大,敢惹麻烦,我算是见识了。还好我早有准备,没被你连累进去。哈哈。跟我说句实话,你真能抓住谷中仙?”
“你先给我一句实话,抓住谷中仙有用吗?”
韦瑛想了一会,笑道:“对西厂有用,对你……怕是用处不大。”
“这回的麻烦真是不小。”
“那是因为你得罪的人太有来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