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发生了无数事,大多数人都在睡梦中便已经被改写了命运,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百官上朝时,朝中已经换了天地,隆庆帝病重,深夜急召临江王、内阁首辅徐安英、
内阁阁臣秦升等人入宫,宣布退位,并且叫了内阁首辅徐安英拟定传位诏书,传位于临江王。
消息传出来时,也有那些觉得蹊跷奇怪的-----看隆庆帝最近的架势,似乎是要弄死临江王才肯罢休,怎么这才几天,忽然就又变了心意了?
不过这些事总归是不归他们管的,人还清醒,而且内阁诸位阁老都证实了这诏书的真实性,那既然要传位给临江王,那便传呗。大家都是当官的,当官的就想求稳,说实话,他们一个个的已经足够的光鲜了,只要改朝换代不影响他们继续当官的话,那换一个皇帝来伺候,也是做一样的事,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
何况国赖长君,临江王上位总比一个稚子上位好多了,至少什么事都是能商量的不是?
至于昨晚宫里的那些动静,到底外头的人知不知道,有没有起疑,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大局已定,这些事追究起来也没什么意义,反而要丢性命,当然是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最好,既然诏书已下,登基大典不能马虎,礼部和钦天监都各自争分夺秒的忙碌起来,而朝中大事,一律已经交给内阁再经由临江王决定了。
权力的交替就这样激烈而不过分激烈的落下了帷幕,观其过程算的上是和平交接了,各路人马的心里便都安定了下来,并没有起什么其他的岔子。
只是街上五城兵马司巡查的人数增加了几乎一多半,而宵禁比从前严了许多,一入夜,街上便几乎四散无人了。
这安静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定北侯府却半点也没有享受到这安静-----从临江王登基的消息传了出来,府里便络绎不绝的开始有客上门,来的目的当然不必说了------临江王府的人都已经进宫去了,而临江王府在外的亲戚也不多,卫家就是其中数得着的一家。
卫老太太烦不胜烦,对于这些凑上来溜须拍马想着得好处的,她心知肚明并且厌恶的紧,因此干脆便关照了三夫人和二夫人,让她们闭门谢客。
二夫人和三夫人事前还没收到消息,知道了宫变的消息之后都是惊心大于开心,大家都不是傻子,临江王既然要宫变,而且能够一击即中,那肯定就是策划已久了的,既然策划已久,那么卫安还在宫里的事,他顾及了吗?显然并没有,而他既然连卫安都不顾及的话,那卫家要是再蹦达,岂不是就更是要枪打出头鸟了吗?
可是有时候躲也不是万全之计,卫家的确是无意招惹是非,可是架不住有人就是要上赶着来,例如秦家便很出乎意料的来了。
得知秦家上门之后,卫老太太有些疑惑的反问了一声:“秦家?哪个秦家?”
三夫人也知道她的疑惑,咳嗽了一声挑眉道:“便是那个.....出了前王妃的秦家。”
卫老太太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秦家她当然知道,卫安跟临江王妃之间的那点恩怨她也很清楚,可是秦家来是为什么?!他们在这件事里又并没有受到影响,临江王还是一如既往的算得上厚待他们。
要说秦家是为了找卫家来趋附的,那还真是说不过去-----在临江王心里,秦家肯定是比卫家要重的多了。
那秦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卫老太太有些狐疑:“来的是秦家的谁?说了是做什么的没有?”
三夫人知道她的意思,便点点头说:“来的是秦家的三夫人,说是因为过些天家里有喜宴,想要请您去赴宴,我说您病了,正休养着,怕是去不成,她便说,想来探探病......”
到底是现在卫家也没有必要得罪秦家,所以三夫人还是进来报了信。
卫老太太便低头沉思了一阵,秦家跟卫家没有交情,从前人情走动也并不曾互相下过帖子,现在这时候无缘无故的上门来了,要说求卫家罢,秦家犯不着,因为他们自己就比卫家跟临江王府的关系亲近多了,可是要说只是探病和邀请赴宴这么简单,卫老太太也是不信的。
三夫人不敢打扰她,在旁边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卫老太太说:“去把人领进来罢,我看看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秦三夫人向来很会说话,对着卫老太太更是嘴甜的很,嘘寒问暖的无微不至,听说卫老太太是感染了风寒,便又急忙道:“我们老太爷也正是这病呢,幸亏请了一位从南边来的大夫正看着,那大夫极好的,若是老太太不介意,也可请来叫他瞧瞧,老人家的病,还是要精心养着。”
卫老太太点了点头,对于秦三夫人这不请自来和过分热络的态度表现得不是很领情,笑着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病,人上了岁数了,有些小病小痛是难免的......”话锋一转又问她:“不知三夫人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秦三夫人哎哟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这才道:“正要跟您说,我这回来呢,是给您报个信的......”
她垂下头整理了自己衣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语气渐渐变得缓而慢,再勾起了人的好奇心之后,有些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郡主在宫中出事了。”
卫老太太当即便有些撑不住了,撑在床沿上的手一瞬间拽住了床单,面色发白的看着她:“出事了?”
这是卫家人闭门不出的第二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