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准的话,其实也只跟寒烟说了一半儿。
他的确不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情就随随便便的毁了尹昌平的前程,但他同样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情就随随便便的毁了其他人的前程。处事要公允,而即便不公允,也要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才行的。
更何况,欺负尹昌平等人的那几个左千户所的孩子,带头的一个不是旁人,正是翟化的小儿子,翟树勋。
要说看到这公文的时候,陆准其实还蛮诧异的。
因为翟树勋的功夫他是知道的,那个小子现在跟他器械对打,如果真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陆准就非得同样集中了注意力才能占住上风,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吃了这小子的亏。谁知道,这回的结果竟然是翟树勋带的人大败?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在看到公文中提到了翟树功的名字的时候,陆准就顿时了然了。想来必定是翟树功从旁拉着翟树勋,不让他放开手脚。束手束脚之下,再加上带的一群孩子大多都是八九岁,这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
猪队友的威力……陆准不禁在心中腹诽。
次日一早,陆准就骑着马,带着孙占一等三五个护卫到了南都京卫武学。
这一批学员入学之前,陆准是报了银子将这地方大肆修缮、翻新了一番的。虽然公账上并未花多少银子出去,但陆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这一个修缮的费用,就足足花掉了他三万两银子。不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并不心疼银子,只要花对了地方就都无所谓。
在武学门口下了马,将缰绳扔给跟在身后的孙占一,陆准迈步向内中走去。
武学与儒学不同,换了儒学,此时最应该的就是听到朗朗的读书声从屋中传来,而在此地,讲究的是文武并重,而且出于对这些学员未来的考虑,武字占的分量还要稍重于文字。因此,这个时候学员们并未开始读书,而是由陆准派来的教官们带领着,在空地上进行每天早上例行的操练。
不过,或许是因为昨日殴斗事件的缘故,本该风风火火的训练并未进行。所有学员在校场上排成整齐的队列,一动不动的站着,与其说训练,更像是惩罚。
陆准没有干涉校场上的活动,在队伍中略扫了两眼,便绕开此处,带着人,直奔签押房的方向而去。
签押房的门紧紧地闭着,透过半敞着的窗子,陆准可以清晰地看到屋中只有三个人,一个自然是他任命的总教官翟化,另两个,则是翟化的两个儿子,翟树功、翟树勋。
屋中,传出了翟化恼怒的声音。
“……怎么?你还不服气?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翟树勋梗着脖子反驳道:“若是单打独斗,那小白脸必不是儿子的对手……”
“混账!”翟化拍着桌子骂道,“我跟你讲过多少遍?那是你的同窗!什么小白脸?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会不会好好的说话?”
“他本来就是小白脸!我说他小白脸还是轻的呢!”翟树勋很是不满地嚷嚷道,“要不是他姐姐嫁给了伯爷,他能够资格进来读书?小白脸就该去考秀才,跟我们抢什么饭碗?要不是我哥拦着我,我非抽他个小……”
听到这儿,翟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喝道:“老子先抽你个……”
“住手!”陆准隔着窗子喊了一声,将翟化的手生生定在了半空中。
翟化诧异的回头,看到陆准正在窗口看着他,他连忙紧走几步去拉开了门,躬身给陆准行礼道:“伯爷,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陆准哼了一声,反问道,“我怎么不能来吗?”
“不不,卑职不是这个意思,您知道的。”翟化并不怎么擅长言辞,也没有多少急智,听陆准反问便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如此说道。
陆准不以为意,摆摆手,踱步过去坐在了翟化刚刚坐的椅子上。指了指站在桌案前的两个孩子问道:“他们怎么了?惹得你大动干戈?难不成是为了昨天的事情啊?”
“这……是的。”翟化点头,满脸羞愧地说道,“都是卑职没有管束好这两个兔崽子,才在刚刚开课没几天,就惹出这样的祸事来。卑职愧对伯爷的信任,恳请伯爷降罪惩罚!”
“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陆准摆弄着手里的翡翠金蟾,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情当成多么大的一件事来处理。他说到这儿,瞥了眼一脸惶恐的翟化,笑道,“怎么?觉得是你儿子率先惹的事情,所以觉得愧对我,是吗?我可是知道,如果率先挑衅的是尹昌平那小子,你豁出去这个位子不要了,也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是吧?”
翟化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对陆准说道:“总之是卑职教子无方,惹出这样的祸事。无论伯爷如何处置我们父子,卑职都是心甘情愿,绝无半点儿异议。”
“哼,处置……”陆准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椅子的扶手,琢磨了一会儿,目光转向翟树勋道,“小子,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嗯?尹昌平是你的同窗,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带人欺负他啊?”
翟树勋在翟化面前大放厥词,本身也就是一时意气在支撑着他,说到底还是有些怕的。而到了连他老爹都要怵三分的陆准面前,他可是连那一时意气都不敢再坚持了,听陆准问他话,他上前一步跪下回答道:“学生知错了,学生不该欺负同窗。”
“哦?这就知错了?”陆准摇头道,“我看不像!你小子不服气着呢!我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