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号,飞鸟绝迹。
尚付站在城楼上,凝望着那漫天风雪,这应该是他记事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季。
一切都结了冰,从城楼上的王旗一直结到他的心。
屋檐上被凝结出了一排排坚硬的冰刀,冻得比城防军的刀刃还硬,一旦触碰立即碰上会被割得鲜血淋漓。
他自始至终沉默地伫立在那里,雪花簌簌地落在他的头发和盔甲上,整个人都铺上了一层银白之色。他也不知自己看了多久,目之所及除了白茫茫的世界,再没有任何生机。
他冷得失了知觉,就连睫毛上也凝结出了冰凌子,扎得睁不开眼。
他在回忆。
回忆将他溯回到八岁之时,他的哥哥,当时的翼族太子鸾鸟率领叛军攻破了任城,在梵宫内造成一片屠戮。那时候他正跟后缗在大殿里追逐嬉戏,鸾鸟趁机捉住他,将一柄长剑横在他的喉前要挟翼王退位。
血浓于水,在政治和权力全面仅仅只是一句笑话。
那时候他的手上握着一块王的玉珏,惊慌之中他抓起玉珏砸在鸾鸟的脸上。鸾鸟慌乱之中,被神将们乱箭射杀。
万箭齐发之时,没有人顾及尚付还在鸾鸟手中,他们顾及的只有翼王的宝座和平叛之后获得的荣华富贵。
王族的亲情,凉薄至此。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双膝跪地、被万箭穿心时那副狰狞的面孔。那双蓝色的眸子瞬间变成死灰,里面驻满了永世难以散尽的不甘心。
翼王再次坐上王之宝座之时,各族使臣纷纷前来道贺,没有人再提及飞灰湮灭的鸾鸟。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连鸾鸟的坟茔在哪里都不知道。
几年以后,鸾鸟留在翼族各地的党羽纷纷被翦除。天下初定之后,后缗带着王的嘱托出嫁到帝丘。
他心灰意冷,决意跟着后缗出走。无论是任城还是梵宫,他皆无心眷恋。
后缗出嫁那日,大明王立在凤鸣山巅,为他们吹了一曲《离人调》。
箫声呜咽,如泣如诉。
王队自任城浩浩荡荡而过,后缗身着一袭红衣坐在轿中,从此再也没能回到故土。
想到这里,万般苦楚如鲠在喉,眼泪顺着眼眶留下,瞬间在尚付的脸颊上结成两行冰柱。那些往事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心结,也让他萌生了对亲情极为看重的情愫。
“王子。”一个声音打断了尚付的思绪。
他转过身,身旁站着虫渠。
“我叫你过来只是为了告诉你,要想取了少康的性命,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尚付美目流转,看向虫渠,怨忿的眸子里难掩忧伤。
“这??”虫渠低着头,不知如何应对。
尚付看着他,忽然将目光锁定在他腰上佩戴的那把短剑之上。
“你这柄短剑,看上去十分熟悉......”尚付皱眉微思,却追寻不到任何与这柄短剑相关的记忆。
“这只是一柄极为普通的剑。”虫渠声音低沉。
“我的话,你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
尚付点点头:“你走吧。”
虫渠转身离去的时候,尚付看着他玉立的长身,恍如昨日故人。
良久,尚付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展开双臂,幻化成一双五彩翅膀,向凤鸣山飞去。
经过大明王日日真气护佑,少康伤势恢复的很好。尚付望着他苍白瘦削的小脸,心里泛起浓浓的怜惜之意。
“伤口真的没事了?”尚付一边为他剥着从梵宫中带来的野山桔,一边问道。
“还好有天帝的封印护体,毒素才没有渗入五内。”少康接过尚付递给他的小桔瓣扔进口中咬下,汁水在口中爆开。
他笑了,笑容跟那桔瓣一样甜。
“太阳出来了,想跟舅舅出去走走么?”尚付问道。
少康有些雀跃地点点头,跟着尚付悄悄走出了凤巢洞府。
刚出凤巢不久,他们立即被一群埋伏已久的黑衣人紧紧围住。
尚付一手握住腰间的湛卢,一手摘下自己的披风披到少康肩膀上:“你系好,天上风大,我带你飞上去。”
就在少康系好披风的一瞬,尚付化出翅膀带着少康飞上虚空,将黑衣刺客甩在了山下。
这些人又是母后派来的?或者是虫渠的人?尚付思忖着。
忽然,一阵光华如练,尚付和少康在半空中被四个同样扇动着五彩双翼之人团团围住。尚付朝这四人看过去,一个银甲乌冠、一个玉颜含威、一个蓝面朱唇、一个柳眼刀眉。
“他们是谁?”少康仅仅抓住尚付,声音在寒风中颤抖。
“这四位都是翼族的八大神将,青耕、三青、婴勺、戴胜。”少康对尚付说。
“王子,凭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战我四人?”三青对少康道,“快将你背上那孩子交出来吧,我们对翼后也有个交代。”
“妄想!”尚付用尽全力向高空冲去。
青耕展翅向上一跃,左翼一飞,扬起一场飓风,尚付被颤得已有些重心不稳。婴勺和戴胜紧随其后,护在两侧,与青耕成三角之势,直奔少康而去。
三青停在低空,一旦少康被飓风刮得落下,他只需一接,那孩子便落入他的手中。
尚付虽不是他们四人的对手,但面无惧色。他目光冷厉地盯着这四神将,一咬牙,向更高处飞去。
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一只黑色的大鹏忽然出现在上方。
大鹏舞动双翼,利爪向下一勾,便将少康紧紧勾了起来。尚付一惊,仰头看去,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