豳邑屹立在北俱芦洲的无尽荒原之中,这是一座格外特立独行的城池。这座城池并非传统城市那样呈方正的格局,而是由黑色城墙堆砌出来的正圆,留有乾、坤、巽、震、坎、离代、艮、兑八道城门。
豳邑的城主姬刘深受周族子民爱戴,自迁到此处,城里边流传着一首歌颂姬刘的歌谣:”笃公刘,匪居匪康。廼埸廼疆,廼积廼仓;廼裹餱粮,于橐于囊。思辑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笃公刘,于胥斯原。既庶既繁,既顺乃宣,而无永叹。陟则在巘,复降在原。何以舟之?维玉及瑶,鞞琫容刀。笃公刘,逝彼百泉,瞻彼溥原,乃陟南冈,乃觏于京。京师之野,于时处处,于时庐旅,于时言言,于时语语。笃公刘,于京斯依。跄跄济济,俾筵俾几。既登乃依,乃造其曹。执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饮之,君之宗之。笃公刘,既溥既长。既景廼冈,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其军三单,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笃公刘,于豳斯馆。涉渭为乱,取厉取锻,止基廼理。爰众爰有,夹其皇涧。溯其过涧。止旅廼密,芮鞫之即。”
这姬刘是伏羲的后人,自然深谙一套占卜之法。这日他独坐城主府正厅,手持两片长约三寸、形似竹笋一般的兽角尖投掷案上,当案前呈现出前所未见的卦形之时,他的脸色已微微有了变化。
这时,一名内侍走近,在姬刘耳畔低语。
姬刘随后在内侍的陪同下进入汤房,宽衣入池,凝重的面色与往日大不相同。半个时辰后,他取过放在一旁的布巾擦拭身体,内侍为他穿戴好冠冕朝服,每一个步骤都不同于往日,呈现出一种刻意为之的仪式感。
走出汤房,内侍们已在门外叫起。
姬刘道:“来人。”
长右将军随即推门而入,见姬刘的发梢还在滴水,不禁疑惑:“侯爷方才沐浴了?哪位奴才侍候的,额前的水都没有擦干!”
见身旁的内侍被长右将军唬得浑身颤抖,姬刘立即为内侍辩解道:“方才占了一卦,今日有要人来访,临时决定泡了泡,算是对来客的尊重。”
长右双手抱拳道:“侯爷素有头风之疾,沐浴后一定记得擦干头发为好。”
姬刘浅浅一笑:“知道了,你且将公子大臣们唤至大殿,还有半个时辰,贵客便来了。”
半个时辰后,姬刘身着朝服、肩披金甲端坐在城主府大殿的主座上,主座前方置着一张青铜铸造的虎头长案。大殿左右两方,站立着着数位身着甲胄、气势不凡的男子。
凝重的气氛萦绕着整个大殿,每个人都低着头,心里却猜测着侯爷所说的贵客究竟是何方神圣。不多时,一位传令官匆匆而至,跪立于殿上:“禀报城主,有位自称是故人的少年求见城主。”
“故人?少年?”高坐在主座上的姬刘听到传令官这句话,开口打破了大殿内的凝重氛围。他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刚才那卦象显示的是贵客来访,为何来者却是一位少年郎?
大殿两侧的公子众臣也议论纷纷。
“传!”姬刘一声令下,传令官缓步退出。
不多时,一位身着白衣、面色冷寒、蓝眸朱唇的少年郎缓缓步入大殿。少年见大殿上坐着的这位面色刚毅、袍服精美的侯爷,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道:“少康见过侯爷!”
少康抬起头时,姬刘正一脸疑惑地凝视着他。
“孩子,我们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何你唤我为故人?”姬刘问道。
少康一笑:“侯爷是否有一位名唤奢比的先祖?”
“大胆,你这个小小少年郎,怎可直呼我周族始祖名讳!”大殿内一位青臂白面的男子神情激愤地对少康嚷道。
姬刘伸出手制止了白面男子,然后谦和地笑着,对少康道:“那位是我周族的巫祝旋龟大夫,多有冒犯,你不要见怪。”
“无妨。”少康依旧谦谦有礼地微笑着。
“你且说说,你如何认识我族先祖?”
“侯爷可知我是何人?”少康问道。
“你方才不是说,你名唤少康么?”
“在下是夏族后尊姒相独子,姒少康;亦是你周族先祖奢比终其一生侍奉的旧主,少昊。”少康正了正神色,缓缓道。
少康话音刚落,姬刘的面色一霎时变成了灰色。蓦地,他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略带疑虑地问道:“你说你是夏后姒相家的公子?还是我先祖的旧主,少昊?”
大殿上的公子和群臣听见姬刘的疑问,顿时一片哗然,嘲笑这少年狂妄吹嘘之言不绝于耳。
少康见此状况,依然面不改色,缓缓说道:“十九年前,我夏族被寒军屠戮,城池尽失,我舅舅带着我和我母亲逃回翼族。在翼族,我才得知自己是被佛祖引入了少昊的神魂。如今这神魂与我已合二为一,我自然拥有少昊所有的记忆。”
大殿上顿时一片安静。
姬刘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兴奋有有些紧张地撑着虎案站起来,问道:“你说你是昊帝,可有什么证据?”
“那日我陪同翼王在犬封城外的尸陀林修习,被奢比的尸体拽走了元神,体内的少昊之灵被他唤醒。而后他托我将他的尸骨带回不窋城,我也是近日才知道,不窋早已不在人世,周族也被侯爷迁到此处。”少康继续说。
姬刘的眼中已有泪光在闪烁,他快步走到少康面前,有些激动地望着他:“我先祖的尸骨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