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重新恢复了平静。
当比翼将翼王的王玺递给尚付的时候,尚付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恭喜你,你成为翼族的王了。”比翼说。
整个任城都充斥着过新年般的快乐,仅管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大战来临之前暂时的宁静。当罪恶的枝叶在翼族内部开花结果,必然要等到果熟蒂落的那一刻,所有的危机才会宣告终结。
尚付坐在大殿的王座上,号令三青和戴胜将他心中道貌岸然的父王迦楼罗带离了任城。
他亲自帮迦楼罗装了满满一车的行李,然后温和的笑着,像曾经一样用臣服的语气对他的父王说:“你安心上路吧,我会管理好整个翼族的。”
迦楼罗愣愣地站在尚付面前,虽然内心还无法接受彼此身份的转变,但最终还是被尚付温和的笑融化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嗯,知道了。”
然后,迦楼罗在三青和戴胜的押送下,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消失在尚付的视野里,留下一大片悲怆的空旷。
尚付站在那里,久久不想离去。他的脑海里,是一个个关于过去的回忆。
如今的这一切,太不可思议,却又太顺理成章。
“王,你的母后......”灭蒙在一旁,轻声问道。
“放了吧,她必然舍不得我父王。”尚付深深地叹息着,“她爱去哪里,就随她去吧。”
在前往狮驼城的路上,迦楼罗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你们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他么?”
“你和鸾鸟一样,杀了翼族那么多同胞,不配再做我们的王。”三青曾经对翼王极度忠诚,此时竟然也说出了这样的话。
“哈哈,”迦楼罗狂傲地笑着,“有一天你们会知道,身为翼王,尚付也会做出跟我同样的举动。”
没有人再理会他。
仅管三青和戴胜都相信迦楼罗所言的情况也许有一天真的会发生。身为至高无上的王,他们也完全看不透,仁慈的尚付在这次反叛以后,是否会变得跟这位前翼王和大太子鸾鸟一样残忍暴戾。
只要尚付不变,这次叛乱至少会为翼族带来一个更为良好的开局。
这时,旷野中有人吹箫。那是一支悠扬婉转的乐曲,是迦楼罗最爱听的梵音。它和着热风,轻轻地摇曳,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忧伤和思念,刺痛了他的心。
随后,一个看不清表情、正在吹箫人影出现在前方的山坡上。
“哦,是栎。”迦楼罗面色平静,却仍然掩盖不住眸子里复杂的情愫,“尚付将她放出来了。”
他以为她会走近,然而她只是隔得很远地对他伸出手,像是想要伸手抓住他一样。那动作只在空气中停顿了数秒,她收回了手,转身走掉了。
迦楼罗心里的忧伤忽然被无限放大,但这忧伤忽然被另一种危机感一扫而光。
另一个人影出现在栎刚才站着的位置。
他骑着战马,手里拿着闪亮的长矛,身上覆盖着坚硬的盔甲。
迦楼罗看不清那人的脸,但那陌生的身形看上去却格外熟悉,像是亲人相见一样的感觉。
那人大手一挥,许多身穿黑色战袍的士兵从身后冲出来,如同幽冥地府的幽灵一样向他扑过来。
不,不是像,他们确实是幽冥之兵。
三青和戴胜见这阵势,立即亮出兵器,严阵以待。
那些幽冥之兵冲过来,将三青、戴胜和迦楼罗团团围住。山坡上,另外两个军士架着被缚住的栎,出现在那人的身旁。
那人从马上下来,朝迦楼罗走了过来。
借着日光,迦楼罗才看清了这人。
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但从他的表情和言谈举止看来,迦楼罗完全可以断定他就是鸾鸟。
“你从哪里又寻来了一个肉身?”迦楼罗冷冷地问道。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的父王大人。”鸾鸟冷冷的一笑,带着嘲讽的味道,“哦,不,是前任翼王,被自己最爱的小儿子背叛的滋味如何?”
迦楼罗漠然地看着鸾鸟:“王位是我让给他的。”
“你是被他传承的不死鸟之血吓到了吧。”鸾鸟依然是冷冷地笑着,“纵然你可以像当年杀了我一样杀掉他,但面对一个每死一次就会更加强大的敌人来说,让权力和yù_wàng杀死他的心,胜过让他变成一个在武功上让你都无法抗衡的人。”
“我毕竟也是你的儿子,自己父亲心里是如何盘算的,我很清楚。”他继续对迦楼罗说。
“你倒真不愧是我的儿子。”迦楼罗故作平静地望着他,“你派兵将我围住,又绑架了栎,难不成真想帮着那道士翻盘不成?”
“在你杀死尚付的心之前,我要用你和你的翼后,让他将王位让给我,所以你暂时对我还有些利用价值,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把自己放逐到死气横秋的狮驼城去。这报应对于你而言,来得未免太快,也太轻了些。”鸾鸟故意叹了口气,“至于我的师父,他的目标是少康,跟我争夺王位本就是两件事情。”
“好大的一盘棋!”翼王冷笑一声,“你身上没有不死鸟之血吧,你以为我打不过你?”
“那么,你忍心看着我把她杀了吗?”鸾鸟伸出手,向山坡上被缚住的栎指过去。
迦楼罗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挪动了一下。
想起刚才栎远远跟他道别的场景,他心里忽然有些动容。
他开始有些恨自己,当初自己可是个连亲生儿子都敢杀,连同族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