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烟等了几日,并没有任何人来拜访她,她平日里好静,最厌烦别家的小姐拜帖造访,明着是来找她说话,实则不过是借此给人看她们跟阮家交好。只是,那个有点特殊的小丫头怎么竟真的没有来?
向来沉稳有度的阮文烟坐不住了,叫丫鬟通报了母亲一声,便带着丫鬟奶娘出门了。阮夫人刚躺下午睡,丫鬟没敢惊醒她,带她醒来知道了,为时已晚,黑着脸坐了半日。
阮家小姐来访,这在李家可是大事。门房激动的跑进去禀报管家,管家请示李识,不忘吩咐下去请小姐院中人马做好准备。然后,正学的起劲的李媛主仆被打断,有些不满,带着些许不耐去前院迎接贵客。
阮文烟已经被人领进小厅,远远看到李媛走过来,面上先是一喜,随后拉下脸来对走进来的李媛说道:“小丫头,姐姐等了你几天,怎么不去找姐姐玩?”
李媛一惊,不过一面之缘,就这么姐妹相称了啊,以前怎么没发现阮文烟是个自来熟!
“阮小姐好。”李媛规规矩矩行了礼,又道:“听闻世家小姐每日读书习字,还有厨艺女红要学,这么多的功课,不敢去打扰。”
阮文烟笑道:“别的人去就是打扰,你去没关系。快,带我去你房间坐一坐。还有别叫什么‘小姐’了,你比我小,就叫姐姐吧……”
她毕竟年纪大了点,身材也高,推着李媛便一路出去了,李媛只好由着她。
阮文烟左右看着,还不忘解释道:“我认路很快,下次来就不必人引路了,直接去你的院子找你可好?”
李媛心里再次疑惑,这真的是记忆中持重寡言的苏家大奶奶?
李家院子跟阮家自然没得比,很快就到了李媛的房间。万氏还在,一见来了贵客,吓得不知是该先施礼还是先收拾乱糟糟的屋子,床上,桌上全是碎布。
阮文烟先是一惊:“我,打扰到你了是吗?”
李媛笑道:“没有,我们也正要休息。”万氏忙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然后退出去。柳叶上了茶,墨竹端来了果品点心,其他人便退到门外,把空间留给二人。
阮文烟拉住李媛的手,认真说道:“妹妹可是生气了?若赵妈妈语言上有所冒犯,切不可放在心上!妹妹的人品我是亲眼见过的,我阮文烟是一定交你这个小朋友的!”
果然还是如此的体贴,怕自己家的人瞧不起商户,特意来跑这一趟。
“不是的,阮小姐,赵妈妈很好,是来谢我的。”李媛可不会趁机挑事。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阮文烟神色有些愤愤,“他们看人自有一套准则,可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看重的是你的人品。我今天过来就是要他们知道,不是你李媛要结交阮家长女,而是我阮文烟要交你这个朋友。”亮闪闪的眼睛里闪动着坚定的光,“你不嫌弃吧?”
李媛呆愣片刻,眼睛里热热的。她突的一笑,眼睛月牙般勾起:“不嫌。”
阮文烟将重要的事说定了,这才想起别的:“你在干什么,那么多布料,也不像要做衣服啊?”
“我家里开着绸缎庄,多了解一些总没有坏处。”
“你要自己打理绸缎庄,你一个姑娘?”阮文烟一句话就猜到她的想法。
李媛一笑,没打算瞒着她:“是啊,这些东西早晚会交到我和我大哥手上,与其到时候两眼一抹黑,不如先学着,有备无患。”
阮文烟叹道:“人小鬼大,说的就是你啊!”
没有一丝不解和鄙视,李媛心里再次一喜。阮文烟果然是世家中难得的明白人。
只听她接着道:“其实我们家中也都有人专管打理商铺,只是这些事情母亲从来不许我们插手。”后面的话没说,阮夫人说这些自有下等人打理,他们这样的人无需为这腌臜之物污了视听。
李媛不必多想也知道后面的话不一定好听。别说是阮夫人那样真正的世家贵妇,便是秦母那样的破落小户一边拿着她孝敬的银子一边还在贬损她的出身。
“我觉得行商也是个不错的行当,虽说商人逐利,但商人纳了税,也让许多人得了勾当赚钱养家,于国于民都有利。”李媛说道。
阮文烟笑道:“没错,比如南方的特产,我们北方人想要,难道还要特意跑一趟吗?全赖商贩们不远万里给运过来,挣的不过几个辛苦钱,还被些酸腐文人诋毁。其实啊,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都是他们说来自抬身价自吹自擂罢了!”
这话简直说道李媛心里去了,不由感觉又和她亲近了几分。突的想起一件事来,想问又觉得两人刚刚熟识,交情还没到那个份上。算了,等几天再说好了。这件事,自己一定要替她摆平。
因秦荫年纪不小了,纳彩之后一旬,秦父再次拜访严家,八字已和,这是要送定了。秦家在江陵城数不上名号,是以没什么人在意。在这北方最大城池里,每天都有更重要的人家发生更重要的事,比如谁家生了孩子,谁家亡了老人。平民百姓无人识,大人物家里的事却是可以给城中百姓带来确确实实的福利,百岁日散发铜钱就不说了,然后走水死了人便给了百姓无穷尽的话题。
鉴戒听了沙弥打听来的消息,手一抖,手背热茶烫出一片红印。小沙弥惊叫一声:“师叔!”鉴戒只扫了一眼,随即目光大变,有震惊,有兴奋,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激动的样子。小沙弥吓了一跳:“师叔,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