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来,初伏后,尤为燥热。月波湖畔的白楼,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白楼自打动工开始,就是永州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然而越是到将要收工的时候,越发的神秘。月波楼楼高三层,然而白楼乃是六层高楼,跟宝塔无二,之前何家一直想拿下此楼,然而一直被陈老夫人拒之门外。
如今自上到下,都用黑纱遮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大块怪石,看不清其中的虚实。
白楼便黑楼,焦虑的却是何家人。郝大通匆匆赶来,道:“东家,打听到李家好几个下人在一月前便出了永州,四散开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混账!让人加派人手盯着,你倒好,连人干什么去了都不知道?”
郝大通皱眉道:“弟兄们都盯着白楼这里,没想到李家会派出这么多人手。”
“那白楼呢,里边究竟在搞什么鬼,弄清楚了?”
郝大通一滞,继而又便结巴了,“陈家那些旧部,都在永州营当值。本来买通了巡逻的官差,月初准备带着弟兄们去闹事,结果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过去的时候,永州营的官兵把守在白楼外。我见不好下手,便取消了。”
何余庆一巴掌拍在了栏杆上,怒道:“这李家三世祖,究竟在搞什么!可恶!”
“庆公子,老太爷不是放了话,规规矩矩做生意,月波楼的生意,他们李家一单都抢不走嘛?”
何余庆眯缝着眼,依旧露着微笑,“你是听老爷子的,还是听我的?这些日子,连通红袖招的一千贯,这李家疯子,已经让我赔了六千贯!勾银赌坊的一整年,都在替你擦屁股!”
“当然是听公子的,听公子的。小的命都是您捞来的,怎么敢不遵从。”
何余庆阴着脸,冷冷道:“带足人手,今夜无论如何,就是硬闯,都要给我看个明白,这白楼,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
……
李伯言这阵子没少忙活。李伯言嫌窑口安在庄子里太吵闹,便在庄子后边另外圈了一大块地,让人围好篱笆,开始制造各式各样的东西。
穿越到古代,谁还没个科技树。在几番捣鼓之后,透亮纯净的玻璃,便成了李伯言来到这个世道上,第二个发明。
原本还不明白李伯言意欲何为的李康达,当见到庄上的窗纸,都换成了这琉璃之后,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大郎,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烧琉璃!这可是个好东西,只不过你爹我在临安也见过不少琉璃器皿,都没你这个来得透亮,拿来替换窗纸,倒是极好的。”
李伯言笑道:“爹开心就好,窗纸是一个用途,这些餐具,才是重头。”
大宋的工匠,在李伯言的启发之下,吹出来的玻璃餐具,搭配永州青瓷,简直美轮美奂。将来白楼一旦开业,刘记入驻,这餐饮讲究色香味。菜色自然还包括餐具,这一点上,这些样式新颖,造型别致的玻璃器皿,一定会让人耳目一新。再加上味精的辅佐,永州的餐饮业,即将踏上一个新的巅峰!
李康达眯缝着眼,搓着手道:“这么好的东西,你那些个姨娘一定喜欢。”
“放心,等量产之后,第一时间就拿给您跟姨娘们享用。”
“哈哈,知父莫若子啊。大郎,我可听说白楼一年的租金就花了一千贯,本钱收得回来么?”
李伯言笑道:“爹什么时候关心起赚钱亏钱了?”
“赚钱亏钱我倒是不在乎,就怕你不开心。你想想,你老爹我败家,怎么开心怎么来,你租下白楼,折腾来折腾去的,把自己累个半死不活的,到时候还亏了钱,岂不难受?”
李伯言嘿嘿一笑,道:“爹还是关心关心庄子上的几个皮球鼓没鼓起来吧。我看最近二娘跟六娘这肚子……”
“嘿嘿,厉害吧。”
“……”
李伯言居然不想再跟这猥琐老爹说下去。
李康达话锋一转,问道:“庄子上的佃户,如今看到你,就跟财神爷似的。户税、丁税都免了,李家这么多田,收成少得反而可怜!”
“爹,你得这么想。当初李家的田,都没人耕,如今永州的不少佃户,还有十里八乡的贫农,都争相当我们李家的佃户,没有一块田是空的。租子比之以往,是少了,但是作坊要用的人工、酿造味精的粮食,这些都省了大笔的开支,将我们李家的产业看做一个整体,您觉着,是亏还是盈?”
李康达眉头一挑,喃喃道:“这么看来,你这个大善人,非但没亏钱,还捞了不少便宜?”
“共赢罢了。农忙的时候,新粮未熟,李家的佃户就老实种田,农闲的时候,恰好新粮收了上来,李家的味精作坊就开工,这样一来,两头都有赚,佃户们也乐得,有何不可的?”
李康达点头道:“对了,最近你都在忙活白楼的事情,范公跟赵相公让你抽空过去一趟,你看哪日有空,就过去拜见拜见。”
“嗯,知道了。”
这两月,李伯言虽然忙着自己的事,但赵汝愚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原本抱着一丝希望,递上去的辞呈。到了临安之后,韩侂胄如临大敌,连同朝中言路官员,连本上奏,以为赵汝愚是在以退为进,结果进言的奏折还没到宫中,宁宗直接就将赵汝愚的奏本给批了。
准奏。
这二字,又在临安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还在竭力抗争的清流,都懵了。
几个意思?
赵相公就这样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