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文若一声令下,站在后排的军士们便将手中长枪长槊一股脑的全都捅了出去。前排的将士依然蹲下空出地方来,后排的长枪自然就以妖贼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全无防备的妖贼大呼上当,可他们已经来不及后退,密集的铁质枪尖让妖贼无处可躲,冲在第一排的妖贼没有以外的被钉在了长枪上。
仇文若与兰子义配合的固然精妙,但这一次的攻击并没有造成扭转局面的杀伤,兰子义他们的官军毕竟是仓促召集起来的,大多数人都还没有进入战斗状态,他们手中的兵器又是五花八门,长短不一,这一次长枪齐集只是将妖贼的攻势遏制了而已。
兰子义冲锋在前,自然看得清战况,后排将士刚用长枪把妖贼钉死,兰子义便高呼着命令军士们起身进攻。
跟随兰子义攻来的将士们这下明白了兰子义喝令蹲下的用意,再看面前的妖贼已经被戳的满身都是窟窿,战士们勇气登时大增,兰子义下令后这些将士们鼓出全身力气弹起,自下而上攻向贼寇,这么用力的一下子好多战士都用不上手中刀,直接用脑袋上的钢盔便一头撞掉了妖贼的下巴。
战士们攻势如虹,兰子义收到将士们使其影响也顿觉自己勇气倍增,他无视了桃逐兔的拉扯和呼喊,高声呐喊着起身,跨步,挥刀,可突然之间从脚下传来的空洞感觉把他吓了一跳,再低头看脚下,原来兰子义一个没注意踩进了泥地里的一个积水坑中。这一步没踩稳让兰子义的进攻完全泡了汤,不仅仅供泡汤,兰子义整个人也失去了中心,“哎呦”一声之后他整个人平铺着趴到到地上去了。
兰子义扑通一下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把脸从泥里拔出来就感觉自己身上被踩了好几脚。兰子义挨了别人踩,心中恼火,抬头就骂道:
“哪个王八蛋这么不长眼?”
可当兰子义抬头之后才发现,他的头顶已经变成了两边人厮杀的战场,官军贼军你来我往,喊杀之声愈演愈烈,就在兰子义头顶上,一个战士刚刚斩断妖贼手臂,鲜血如同瀑布一样从断臂当中涌出,浇了兰子义一个人血淋头。兰子义脸上又是泥又是血,眼睛都被胡的睁不开,他闭上眼用手擦脸,却听见耳边传来东西落进泥里后那种泥泞又粘稠的响声,接下来便是混杂着血腥味的泥土气息被溅进了兰子义的鼻腔里。
兰子义心觉不妙,赶紧睁开眼睛去看,却见刚才那个砍贼的官军战士人头贴着自己脸面插在在一旁。这人头刚被斩落尚未断气,他似乎感觉到了兰子义的注视,于是便调转眼珠看向兰子义。
这等恐怖的场面扔给一般人估计不被吓死也该被吓疯了,不过兰子义自己却除了刚睁眼那一瞬间有点吃惊外,心中居然全无恐惧。兰子义心中叹气,他想自己还真是冲杀太多已经麻木了,看到死人头动眼珠居然没有反应。不过叹气归叹气,其他事情兰子义可没有一点放松。
兰子义先是伸手去把这命官军的眼睛合上,同时他小声说道:
“这位兄弟慢走,等把妖贼打退我和其他弟兄一定为你收尸。”
同时兰子义也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在前排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危险,现在头顶上就是交战的乱兵,桃逐兔也被挤得不见了踪影,唯一的好消息是现在还没有人发现他兰子义就在地上趴着。
既然如此兰子义就更不能大声说话了,一旦把忙着混战的各位吸引过来,那他兰子义是被自己人先拉起来还是被妖贼先剁了可就不好说了。
分析清楚情况的兰子义不再去理会身上被人踩了之后传来的痛楚,趴在地上掉头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咬着牙在一下接着另一下的默默地向前爬。
兰子义是经历过战阵的,但往常作战他要么是个旁观者在安全地带指挥作战,要么是个参与者,直接杀入对面阵中,可像现在这样从战场的阴影里爬过这还是头一遭。
兰子义心中的感觉是奇怪的,要说他现在是参与战事的一员吧,他并没有同妖贼厮杀,要说他在旁边观战吧,他所处的位置并不安全。他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在偷窥,他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从他人脚下钻过,他可以观察到整场战事的经过,与此同时却像是与战场隔了一道鸿沟,连起边缘都无法解除。他承受着死亡随时降临的巨大压力,却无法用斩敌夺命的血腥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他是在逃亡,可他却又不是逃跑,他是在试图逃出生天,但他的目的却是把自己的姓名投入到下一场生死赌博中去。
爬行中的兰子义觉得自己的灵魂出窍了,他浮在天上观察着在地上匍匐的自己,好像自己是另外一个人,旁边的厮杀此时与他似乎并无关系。兰子义可以把握到自己心中滑过的每一条思想,感受到从自己心底涌出的每一滴情感,这种感觉甚是奇妙,随时都有可能降临的死亡让兰子义兴奋无比,没有什么比随时都会没命更能刺激到人的了。
兰子义爬着爬着便看到了人群的尽头,妖贼入营的兵力有限,而四面攻来的官军却无穷无尽,妖贼们为了守住营门把所有的人都投入到了前排的厮杀当中,后排营门口反而空了出来。
兰子义已经够着了自己目的地的边缘,他不顾已经酸痛不堪的肩膀和后背,加快了自己在地上爬行的速度。就在兰子义觉得自己马上就能从这乱军堆里爬出去的时候一只脚却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虽然兰子义这一路爬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