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闪闪发亮的金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流星一样划过地平线,很快就从战场上消失了。
如此显眼的事情想要瞒过众人绝无可能,更何况那边德王就没有一丁点隐瞒的意思。
张偃武看着出逃的德王,心是冰凉的,但这件事情并没有出乎他意料,所以他的感情是平静的。张偃武非常清楚,就现在东军这个鬼样子,德王当众一逃,接下来除了失败就不可能再发生其他任何事情了。这么一想张偃武只觉得好笑,他既然知道德王必逃,那他在被派到这该死的军阵中时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为何之前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陷入沉思的张偃武没有把他看到的东西告诉戚荣勋,不过周围全是人,完全不乏眼尖嘴快的,周围军中很快就响起了惊恐的叫喊:
“德王跑了!德王跑了!”
绝望的叫声刺破了笼罩在战场上的天空,它像是瘟疫一样感染了所有还在作战的人,东镇将士们听闻此言如丧肝胆,汹涌合围而来的妖贼则兴奋的高声喊道:
“你们的王爷都逃了你们还不快跑?
要是不跑就来给爷爷们的刀锋添点血吧!“
混乱的圆阵阻碍了戚荣勋向自己的军士发号施令,德王的出逃让东军丧失了战斗下去的勇气,没有意义了,再战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
无可遏制的,如退潮一般的,东镇兵开始溃散,无论是外围的军士还是内圈的军士,他们的区别仅在于谁跑的快谁跑的慢而已。
戚荣勋还在幻想能够挽回局面,他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他手持长刀,挥舞臂膀,对着将士们大声喊道:
“弟兄们!不能退!这里京城,你们是精锐,你们钻山约岭四面剿海贼时的勇气都去哪里了?你们从未打过败仗为何现在要逃?”
戚荣勋说得慷慨,但退去的人潮并没有因此减慢自己的步伐,甚至有人在人群之中反问戚荣勋道:
“原先带我们打海贼的是老将军和少将军,现在派我们出来送死的是那个什么狗屁德王,我们今天是来送死的怎么能叫打仗?”
戚荣勋闻言挥刀指向声音出处问道:
“是谁在那里动摇军心?站出来,看我不斩了你示众。”
人群依然在汹涌的后退,戚荣勋的话只是让逃跑的军士们绕开了他这里,那个刚才出言反问的军士也没有站出来,他已经融入到了人流中,无处寻觅,无法更改。
戚荣勋还是保持着刚才持刀指人的姿势,但这让他看上去像个当众被耍的猴子。戚荣勋意识到了周围情形的巨变,虽然他现在带领的是自家亲兵,但这也无法改变目前糟糕的形式。
于是戚荣勋放下自己的长刀,刨心挖腑地对将士们呼喊道:
“弟兄们,你们都是百战余生的精兵,这些年来你们随着我和我爹打了那么多胜仗硬仗,之前无论战况多么艰苦你们都撑下来了,为何现在不能再坚持一二?
德王没脑子,排出这个坑人的圆阵来那是德王的错。现在德王走了这不正好吗?没人再来瞎指挥,我们就能放开手脚权利讨贼了!你们都知道的,这军中的主心骨不是什么德王,是观军容使鱼公公!鱼公公没走我们的主心骨就还在!“
站在戚荣勋一旁的张偃武冷眼看着戚荣勋训话,哼了一声冷笑起来,虽然他张偃武出京也就几天,他在营中和诸位将领也没有太多交情,但戚荣勋和兰子义两人的表现他张偃武都看到了,孰高孰下张偃武看的清楚,戚荣勋比起兰子义差了有一截,张偃武可是不相信戚荣勋今天有本事把这乱军给拦下来。
果然,戚荣勋话刚说罢便有军士喊道:
“鱼公公的冠盖也动了,御林军要跑了!”
此言一出,东镇军心彻底崩溃,刚才还在小跑的将士这一会开始迈开腿大跑,已经有将士开始卸甲扔地上了。
戚荣勋闻言悲愤的叹了一声,他还在试图阻拦败兵,但已经彻底没有了效果。
就在此时一把大手摁在了戚荣勋的肩上,一个比戚荣勋还高的偏将拉住戚荣勋说道:
“少将军,兵败如山倒,你就不要再逞匹夫之勇了,快逃吧!”
此人说罢那一圈围着戚荣勋的精锐都跟着齐声说道:
“我等誓死护卫少将军,定能保得少将军安全离开这里。”
戚荣勋回头望向那偏将,眼睛里面全是泪,戚荣勋问道:
“我背后就是京城,逃又能往哪里逃?我若是逃了京城就完了!”
那偏将闻言说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少将军只要留下一条命,将来有的是机会报效朝廷。现在我们前面的弟兄已经快逃光了,少将军再不走就只能留下来送命。”
戚荣勋听闻此言一把甩开偏将的臂膀,他撕扯着脸上的肌肉,对周围这些亲兵精锐们说道:
“别他妈跟我说什么留得青山在这种鬼话,我知道逃了是什么下场,我知道逃了是什么感受,我在寿春城外抛下神机营断后送死时也是这么跟自己说得!
今天若是败了妖贼就攻入京城了,我不能败,不能输,只能赢,只能死!妖贼若是入了京就没有什么将来了!“
说罢戚荣勋转身举刀,对着眼前的败兵和即将冲上前来的妖贼吼道:
“我戚荣勋宁死不退!妖贼,若有本事便来取我项上人头!”
说罢戚荣勋便跨步向前,斜刀上指,一记突刺刺出长刀。
锋利的刀刃折射着太阳耀眼的光芒,在戚荣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