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太监被德王呛得浑身发抖,他现在只觉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对于德王的话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毕竟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会呛出这么愚蠢的话来。这太监骑在马上憋了许久终于理清了思路,他沙哑着嗓子对德王说道:
“咱家刚才劝王爷别着甲是要让王爷以仁孝示天下,可王爷你已经穿上了,那就好好穿着,您现在可是在巡街,全京城的百姓都看着您呢,您现在要是把头盔摘了可像什么话?”
在司礼监太监说话的时候德王一直都在解自己头盔的系绳,刚才众人伺候他穿衣时那里系的乃是活扣,可不知德王怎么弄得,他解了两下后居然把绳拧成了死扣,这会头盔被他弄得解也解不开,扣也扣不住,德王恼怒的一口邪火差点把天灵盖掀开,听到太监的劝说德王当即便发怒道:
“说得好听,穿这甲胄的又不是你!我头顶上这坨金疙瘩少说有三十斤重,再加上身上这些东西,这么沉的玩意哪里是人穿的?!”
说着德王又拉过司礼监太监的手摁在自己胸甲上,他嚷嚷道:
“来,你『摸』『摸』,你『摸』『摸』,这大太阳底下铠甲得被晒得多热?我现在被控在里面就跟被放进了蒸笼里一样,你让我怎么忍?”
司礼监太监的手被德王捉着,摁在甲片上,高温的甲片灼烧着太监的手心,刺痛如利器一般沿着他的胳膊钻入他的心脏,可烫伤并不能让太监赶到疼痛,在他心里有比这更痛的事情。大太监回头看向鱼公公,可鱼公公滑头,队伍重新开拔以后他便和兰家父子退到第二排去,第一排只留着德王和周游艺与大太监。
大太监知道外援无望,他猛地抽回手转脸看向德王,只听太监骂道:
“就算王爷你没有入继宗祧的才,你也该记得大正皇家的脸!今天这盔甲你既然穿上了就不能脱,不到东宫就不许你换衣!”
德王被司礼监太监吼了一嗓子,悻悻的呆了半天,最后撂下话道:
“不脱就不脱!哼!”
然后他便拧过头去再也不看那太监。日头越升越高,街上也越来越的气温早已不似暑夏那般酷热。奈何巡街的德王身着金甲,那玩意看着威风,实则一晒就烫。现在马背上的德王就像是一棵被晒蔫了的野草,黏在鞍上倒也不是,立也不是,萎靡不振,德王头顶上那尊三尺高的金塔也因头盔斜跨而晃晃悠悠,好像大厦将倾。
之前跑的不见影的的李四在队伍开拔之前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也领了一副铠,本来也给了他一匹马,奈何他不会骑,最后只能骑驴跟着德王,以他那猥琐样子,又骑在驴身
上,最终披着甲只像一只被汤淋透的老鼠,没人拿他当壮士。
不过李四也不是来当军士的,他只想着讨自己主子开心,见德王萎靡李四便催马上前递上水壶。德王在气头上,见到水壶来本想发火把东西开启,可热浪难忍,没必要心里泄不出去的火难为上自己的身体,德王最后还是很老实的接过水壶,喝了几口之后德王便扬起水壶往自己铠甲上浇洒。这本是无心之举,没想到撒完水后德王居然感到了一丝难得的清凉,他兴奋的对李四吼叫道:
“四儿,过来,给我洒水,不要停!”
那李四闻声自然屁颠屁颠的赶着驴上前给德王洒水,于是队伍当中便出现了这样的奇景,走在队伍最前面领头的人身旁跟着一头『毛』驴,『毛』驴上的人不停的接了水壶给领头人身上浇,领头人对此不已为意,还在马上弯下腰去好方便驴上人洒。
街边围聚的百姓们多半听自家孩子说了兰千阵发糖的信,又听闻别人说北镇军军容整洁,威风八面,这才拖家带口前来观看,可上了街后却见到歪戴帽子的德王,心中自然失望。可领队的王爷居然视众人如无物,当众作出不可理喻的举动来,百姓们又觉得有趣,怕是戏里的丑角都没有这样惹人欢笑,于是乎百姓们也不愿离去,只是围在街上看这西洋景也是一番好消遣。
处在第二排的兰千阵这下算是知道了德王何许人也,他朝着兰子义摇摇头,再也不发一语,居中的鱼公公则装作看不见,不去管父子两的小动作。
德王被浇了水后身子凉快了下来,人凉了下来兴致也便随之来了,只听德王吆喝道:
“老鞑子,过来!”
与德王并排的司礼监太监闻言怒道:
“德王可别再无礼了!”
然后大太监自个回转陪笑对兰千阵道:
“代公,您要不上来同王爷聊聊?”
兰千阵听到大太监的邀请,这才慢慢悠悠的催马上前,他来到德王身后抱拳道:
“王爷有何吩咐?”
德王高昂着下巴趾高气昂的俯视夹街百姓,可他依旧歪戴着头盔,任由顶上金塔倾斜,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兰千阵上来一声问候好像给予了德王无限的虚荣,他享受到闭眼,飘飘然的说道:
“老鞑子,你杀了那么多人,你告诉我,杀人是什么感觉?”
大太监见德王又管兰千阵叫鞑子,气不打一出来,他刚要开口教训德王却被兰千阵暗暗抬手止住,只听兰千阵答道:
“仁义之君当以德养民,以礼教民,不当痴『迷』刑杀,更不当沉醉于杀伐。”
兰千阵这话明显没说到德王点子上,德王呲着牙嘶声问道:
“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你个丘八学什么博士?”
兰千阵闻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