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呜呜!
一阵悠长低沉的号角响彻荒原战场。
中军高牙大纛下,一排大鼓架在大车上被围成半弧,上百个精赤上身的猛士齐齐擂动,鼓点骤然如雷,巨大的音浪轰隆轰隆的滚荡出去。
“再冲!”
雷奕猛然勒紧缰绳,胯下战马嘶鸣,前蹄高高悬空人立而起。
他这时立马于遍布断兵残尸的战场之上,浑身煞气缭绕,犹如从尸山血海爬出的魔神一般,身上鳞甲破碎,遍布血污,头盔上的白缨染血,攥住缰绳的铁手套上面坑坑洼洼,布满划痕,冷峻的脸上有着一股狰狞凶戾。
“是!”
这时众多披甲武士狂吼着奔涌过来。
他们看向雷奕的眼神,有着无比的狂热和崇敬,随着这几天的战场厮杀,凡是雷奕和石野经过之地,皆是横扫当场,铁拳之下杀戮无算,死状极为恐怖,让麾下武士私底下,将其和石野并誉为夏国两大战神!
“杀!”
石野狞笑着纵马狂奔,完全抛弃了招式。
他头盔早已跌落不知所踪,此时披头散发,脸上青筋暴突,形如恶鬼,眼眸中一片血光闪动,此时骑着高头大马,拖着一具披着重甲的武士,以此作为兵器狂舞乱砸。
咔嚓嚓!
四周从拒马木桩中刺来的长戈被他轻易扫断,随即将手中骨骼尽碎的晋国武士扔出,轰然砸倒一大片晋军,其中死伤无数。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时已经是大战第四日了。
从高空俯瞰。
荒原上两片滚滚浪潮互相叠加交错,难分敌我。
除了大军后方纹丝不动,沿着搬开拒马填上壕沟的通道,盟军层层推进,这时有一半都倾轧到了晋军之中,极目望去,能看到晋军正在节节败退。
……
与此同时,盟军后方。
“即使结阵不出又如何!”
一身戎装的楚王站在高牙大纛下,这里被垒砌出高台,一群身披狰狞甲胄的猛士随同站立,他意气风发,对着身边穿着轻甲的公孙道光大笑不止:“寡人大楚万乘之国,这次与诸侯会猎,此地集军势二十万,他晋不过十万,如何能敌?”
“如今不过区区数日,便呈颓势不支,哈哈哈!”
楚王不等公孙道光回答,自顾摇头失笑,这时公孙道光也是笑道:“王上,如今虽然敌露不支,但我军也是疲惫不堪,伤亡惨重,不可掉以轻心视之。”
“苍鹰搏兔,尚需全力!”
楚王闻言神情振奋,接着道:“这道理寡人岂会不知?”
说着他的身躯徐徐挺直,对着边上一位身披狰狞甲胄,气势昂藏锋利的大将冷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余骞听令!”
“末将在!”
“寡人命你率三千无当剑士即刻出战,与敌军决一死战!”
“末将领命!”
一身狰狞甲胄的余骞单膝跪下,随即起身按剑奔下高台,骑上战马急速赶赴后方一处姿容鼎盛,如龙盘虎踞,气势桀骜锋锐的大阵中。
“公孙上卿。”
楚王看向那处大阵,向身边的公孙道光说道:“寡人如今利剑出鞘,必将饮血而归,区区晋国残军,已如囊中之物。”
“此战过后,只待寡人于敌国王都与诸侯会师,晋国便是灭了。”
楚王云淡风轻的说着,眸子又升起丝丝疑虑,说道:“只是此次亡晋之战,寡人会盟诸侯,夏国统帅乃是太上学宫弟子,事后如何计较?”
“我王不必忧心。”
公孙道光心里略微沉重,但面上不显。
他躬身执礼道:“想那宛国公子蕴刺晋身退后,太上学宫之主也未曾放言助其复国,在天人之战后,更是踪迹缥缈,世间难寻。”
“此等高人,又岂会在意世间王权变幻?”
公孙道光说着,心中浮现出曾得授的天人之法,太上忘情剑,如今更是对此深信不疑,觉得太上学宫之主早已忘情世间,成为非人之流。
“王上。”
公孙道光想着,就说道:“以老夫拙见,琥珀等辈如今莅临高位,不过扯天人之旗,行游历之举,其军中多是学宫弟子,有神医之流王玖年,奕剑大师宁奇,被誉为大夏战神的雷奕、石野,就连曾刺杀晋王珉的宛国公子谢蕴亦在其中。”
“哦?”
楚王闻言眸光凝聚。
他听到公孙道光对这些人的姓名和声名如数家珍,显然是有心收集过信息,不是空穴来风,这时就问道:“上卿之意是?”
“回禀王上。”
公孙道光微微一笑:“当前诸侯会盟伐晋,大义当前,既是谋地,亦是亲善天人,无有利害冲突,如今我楚势大,被推为盟首,何不以此平衡于诸侯?”
“妙!”
楚王顿时反应过来,抚须大笑道:“上卿倒是好谋算,寡人乃万乘国君,岂因一地得失计国?”
“寡人如今与琥珀等辈交好。”
“他日助其扬名,若是此辈想谋地,使其与诸侯争,若是谋名,便使其与诸侯惧,失心失德之下,寡人谋其势,何忧区区皮芥之癣?”
楚王神情欣喜,就见公孙道光俯首恭声道:“我王英明!”
……
“战!”
“剑锋所指,有我无敌!”
随着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怒吼,甲胄碰撞哗然,余骞率领三千无当剑士纵马出阵,马蹄狂乱如雨,如同一股黑色洪流注入犬牙交错的战场。
呲呲呲!
铁骑冲锋,丝丝无形剑气震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