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这帮地主们眼中,什么标准度量衡根本不是问题,他们看到的是赵官家依照地球的原理,可以不需要到田里,就能够进行土地面积测量。大宋到底有多少土地,这一直是一个大问题。以前的土地都是人到下面进行测量,最后测出来的有多准确,这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在河南的时候,文天祥看到军队的测量部门玩命做出各种基准测量点。虽然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却也在逐渐能够有一个手段。现在全新的科学模式下,基准点测量固然是一个手段,但是还有更多的辅助手段。土地面积再也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文天祥心中欢喜。然后他就看到进士官员们看过来的目光就变得不友好。为首的那位勉强用和气的表情说道:“文知府,官家这是要重蹈公田改革的覆辙么?”
“公田改革的覆辙……”文天祥重复了一下,心中真觉得是无限感慨。当年文天祥认定贾似道是个祸国奸臣,对于公田改革自然是坚定反对,他和赵嘉仁之间也因为这件事大大争执起来。从那时候开始,文天祥就知道赵嘉仁坚定支持公田改革。这些年过来,文天祥已经明白了赵嘉仁公田改革的心思。
看着这些江西的进士官员,文天祥先请他们坐下,用江西的地方话说道:“诸位,赵官家只是要土地国有,分到土地的人就必须缴纳相应的粮食税。土地并没有变成赵官家自己的。我们乡里乡亲,我只想对诸位讲,何必这么固执。”
“固执?文知府觉得我们固执?”江西的进士官员登时就炸毛了,“不管官家到底是把这地怎么个用法,他都是慨他人之康。我等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不过有了几亩薄田,就要被没收土地!”
“你们说的这些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将此事告知官家。”文天祥安抚道。
“什么叫告知?文知府,我等想让文知府劝说官家不要这么做。”江西的进士官员果断的说道。
“我也只能告知官家。”文天祥并不想给别人卖命,他自己支持土地国有。
“文知府,若是官家坚决要这么做。我等只能在宫门前死谏,到时候文知府难倒没有一点同乡的怜悯之意么?”江西的进士官员愤怒的说道。
“死谏么……”文天祥心中叹气,然后说道:“我知道诸位的意思,我会将诸位的意思告知赵官家。现在我还要去户部,咱们就先说到这里吧。”
这道逐客令一下,江西的进士官员们只能先起身告辞。等文天祥送了他们回来,管家正好把茶端上来。看着面露诧异神色的官家,文天祥笑道:“不妨事,我倒也渴了。”
端起红茶啜饮了一口,文天祥心中感觉很可笑。在过去的日子里,想死太容易了。临安总投降之前的朝廷最少的时候之后六名官员上朝,那时候各地都需要人去死战。那些人没去死。
赵嘉仁建立起福州小朝廷后,战争不断。便是没有和蒙古打仗,却也向南一路扫荡各国。上了战场就可能死,那些人没去死。
现在朝廷要建立起土地国有制度,这帮人倒是突然有了骨气,准备死谏。对这帮人敢于用死亡来践行自己理念的骨气,文天祥是真的没信心。
到底要不要把此事告诉赵嘉仁?文天祥喝道第三杯茶的时候决定暂时不说。对于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告诉赵嘉仁的话只会耽误大家的时间。
确定了这件事之后,文天祥就继续开始自己的准备。他这次已经与赵嘉仁说过,他的孩子不多,在儿子出院之前还不想前去赴任。毕竟现在的官员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留在杭州读书。
以前的时候这么做的目的大多都是因为官员们的家属最好还是留在京城,现在是因为京城杭州的学校才能教授最新的知识。科举科虽然还在,但是影响力一落千丈。制科的兴起不是单独恢复了这么一个科目,而是官吏重新合二为一。现在大宋不再有‘吏员’的称呼,因为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臭了,所有办事人员统称干部。想拥有干部的资格,首先就得有相应的制科学历。
与制科相应的科举科则维持了以前的制度。只要每进士,其他的功名在下次考试的时候都得重新考试。
文天祥在照顾家里的事情,大宋朝廷的政局依旧在继续前进。赵官家强力介绍了测量技术之后,终于开始推广他的书。
在报纸上,赵官家又把‘权、责、利’拿出来做了好大一篇文章。表面上,这篇文章看着是讲述了土地的所有权,使用权,赋税,赋税使用的关系。文天祥注意到了里面的一段话,‘大宋乃是大宋劳动者的大宋,赵官家是大宋劳动者的代表’。
终于说出来了!文天祥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大宋是个很开放的国家,对于政治的讨论勇敢。譬如文彦博就说出‘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这话就成了大宋的政治制度的根本。之后的几百年中,大宋都是这么运行的。所以才有谢道清讲起‘大宋养士三百年’的说法。
然而现在终于有强势的人出来重新定义大宋的政治制度,哪怕只是亲眼所见,文天祥都感觉到非常激动。
同样激动的还有很多人,譬如贾似道。这位前左丞相已经激动到山泉水冲泡的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