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这张脸,太白山“天国学堂”的同窗好友,曾经在同一间宿舍里住过几十天。
“北洋哥,别来无恙!”
这一回,芳子穿着日本的学生装,耳边扎着两根乌黑的辫子,白皙的脸庞就像东京湾海面上的晨光。
“你怎么来了?”
芳子目光哀怨地说:“地震前一天,嵯峨公主的生日宴会上,我们的舞还没跳完呢!我想让你再请我跳一支舞。”
“对不起,我必须要走了!”
“我知道,你是工匠联盟全球追杀的对象,你想要秘密逃回中国去。”
“所以,你就守在这里等我?”
“北洋哥,还记得在‘天国学堂’,鬼面具老师的周易课上,我给你算过的命吗?”
“记得,我的五行命盘是庚金,属阳金,犹如一把宝剑,重义气,轻生死,锋利夺目,宁折不弯,豪气干云天!”
“还有我算你的桃花运你就像一堆烈火,女人就像飞蛾,总有姑娘们飞蛾扑火而来,死在你的身上。”
他被这句话说得头皮发麻,卡佳已如飞蛾而死,安娜远居广州,阿幽在太白山上独守空房,还有刚刚摆脱的嵯峨光……
“芳子,你原来是日本人。”
“你错了,北洋哥,我是中国人。”她说起一口京片子,“我出生在北京。”
“我相信你有个非凡的身世背景,背负上一代人的仇恨,才会被四川道人送上太白山。”
芳子咬牙切齿地回答:“我的身上背负着国破家亡之恨!”
“国破?”
“大清帝国。”
“家亡?
“满清皇室,爱新觉罗皇族,宿亲王善奇。”
秦北洋后退半步,盯着芳子的细长脸和小眉眼,果然有北京城里旗人姑娘的风味。
“你是宿亲王善奇的女儿?辛亥革命,善奇反对清帝退位,被革命党用炸药行刺身亡。”
“那一年,我才五岁,这便是国破家亡!”
“照这么说,你还是一位满清格格?”
芳子的眼眶又红了:“我原本叫爱新觉罗显芳,父王阿玛被暗杀后,额娘上吊自杀了。当年父王忠于朝廷,杀戮革命党最凶,不少同盟会员被他下令处决,王府上下害怕遭到报复,能跑得都跑了。只有一位父王的密友,他就是四川道人,将我从王府接走,渡海送到日本来养育,改名为芳子。”
“你是在日本长大的?”
“十二岁,我被四川道人送到太白山。我必须伪装成日本人,谎称从小在北京长大,因此一口京片子。我每天都提心吊胆,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世如果让人知道我是宿亲王的女儿,爱新觉罗家族成员,肯定当场就没命了!太白山的刺客们跟满清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一年,我们在‘天国学堂’相识了,我却以为那只是个漫长的梦……”
“还记得吗?我们在太白山上同窗一场,我给你算过命。你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庚子年,丁亥月,庚子日,未时。”
秦北洋想起来了:“嗯,我的八字中有二金,四水,一火,一土,五行水旺缺木。”
“你的五行命盘是庚金,属阳金,犹如一把宝剑,重义气,轻生死,锋利夺目,宁折不弯,豪气干云天。你的眼中容不得沙子,喜欢有聪明才智之人,厌恶懦弱胆怯之辈。你亦是知恩图报之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尽管命如宝剑,你的内心却分外敏感而脆弱。就是吃软不吃硬,绝不会辜负他人之好意。”
“但我也会过分轻信他人,容易上当受骗。”他清楚自己的弱点,就是不知道如何改正?身怀利器之人,如若使用不当,也会伤人伤己,“我的脑子里缺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掉泪。社会智力为零。”
“北洋哥,我还给你算过桃花运。你啊,天生就有女人缘,会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你,如同飞蛾扑火而来……她们的结局注定悲惨,红颜薄命。你的一辈子,必有不少情缘甚至孽缘。”
“孽缘?”
秦北洋脑中自然浮现起安娜,心中如打鼓似的不安。
“是啊,你离我远点吧!”芳子半开玩笑地拂袖远去,又嘻嘻笑着回来,“我再给你算算财运吧!”
“我哪有什么财运啊?身无分文,居无片瓦的穷光蛋一个!”
“不对!你未来会非常有钱!简直腰缠万贯!”
“芳子啊,你是故意埋汰我吧?”
秦北洋面上苦笑,心里却想到“达摩山伯爵基金”,那笔庚子赔款的一百万两白银,不由得让人心惊肉跳。
“不,我是认真的!假以时日,你将富可敌国,但你绝非奢侈之人,更不会花天酒地,依然将过着俭朴的日常生活。但你会利用钱来生钱,投资广阔的产业,或者搞赏身边的伙伴,最后留给一个女子。”芳子淡淡苦笑,“你放心,那个女子,绝不是我。”
“芳子,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五年前的春天,当你毕业离开太白山,我却一直在想念你,期待等到十七岁,能再见到你,无论在天涯海角。”
“这……”
秦北洋自作多情地脸红了,心想当时芳子也才十二岁啊。但那“天国学堂”就像《红楼梦》的大观园,少男少女都不过十几岁。
“你还记得,当你从‘天国学堂’毕业的那天,我为你唱过一首送别的歌吗?”
“嗯,我记得!”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