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克难敲开这扇门,一看便已完全明了——仇德生身材矮小,面孔狭长,塌鼻梁,厚嘴唇,而且是个病秧子。若说小庚是仇德生所生,绝不靠谱。
此刻,仇德生夫妇跪在院子里泣不成声。
他们心里清楚,今晚起,小庚将不再属于自己。
仇德生擦着眼泪说:“我对小庚百般疼爱,给他摆周岁酒时,按照老法的习俗抓周,摆出各种物件,若是抓了四书五经,长大后就是读书人,抓了青龙偃月刀便是要做武将,抓了算盘珠子必是经商发财,没想到这孩子竟牢牢抓住个木匠墨斗,难道将来要做个匠人?现在您过来说,他是皇家工匠的骨血,果然天注定!”
老仇的媳妇虽是女流,却比男人有主见,向叶克难行万福礼道:“官爷,请再留给我们娘俩儿一个晚上。我是小庚的娘亲,虽说不是亲生的,但比亲生的更贴心。等到明天早上,再把这孩子带走吧。我保证配合你,不让小庚反抗。”
叶克难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心有戚戚焉,犹豫一番,便点头答应。他拍拍仇德生的肩膀:“幸亏你们一家收养了这孩子,我想现在就看他一眼。”
仇德生打开书房,不想让小庚看到自己一脸哭相,躲在门外说:“小庚,你叔叔来看你了。”
“哪来的叔叔?爹爹,你莫不是又在欺瞒孩儿了?”
小庚回头看到叶克难,灯光下这个蓝绸大褂的男人,正上下仔细打量着自己。男孩并不怯生,堂堂正正问道:“你是何人?”
叶克难并不言语,在他身边走了几步,看到书桌上的《三国演义》,仰天背出全书最后一首古风:“纷纷世事无穷尽,天数茫茫不可逃。鼎足三分已成梦,后人凭吊空牢骚!”
“你是说书先生?长得又不像!”小庚观察来人的举动与神色,“难道你是——巡警局的侦探?”
竟被这孩子看穿!移了,眨眼来个擒拿手,从背后将小庚压倒。孩子拼命挣扎,力气大得惊人。叶克难自小随父亲练过内家拳,又在高等巡警学堂跟川岛浪速学过东洋柔道,三下五除二,剥除小庚上衣,看清孩子脖颈后的两块胎记——
赤色鹿角形状,生在颈椎骨两侧,左右对称,角尖朝上,烈焰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