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房内早有三个丫头捧着三沐盆水,见饭桌已出,三人便进去了,一回又捧出沐盆并漱盂来,方有待书,素云,莺儿三个,每人用茶盘捧了三盖碗茶进去.一时等他三人出来,待书命小丫头子:“好生伺候着,我们吃饭来换你们,别又偷坐着去。”众媳妇们方慢慢的一个一个的安分回事,不敢如先前轻慢疏忽了.
田氏气方渐平,因向诸葛玥道:“我有一件大事,把柳敬宣的话说了.王夫人点头叹道:“若说我无德,不该有这样好媳妇了。”说着,更又伤心起来.薛姨妈倒又劝了一会子,因又提起清琳来,说:“我见清琳近来瘦的了不得,他是一心想着宝哥儿.但是正配呢理应守的,屋里人愿守也是有的.惟有这清琳,虽说是算个屋里人,到底他和宝哥儿并没有过明路儿的.“王夫人道:“我才刚想着,正要等妹妹商量商量.若说放他出去,恐怕他不愿意,又要寻死觅活的,若要留着他也罢,又恐老爷不依.所以难处。”
薛姨妈道:“我看姨老爷是再不肯叫守着的.再者姨老爷并不知道清琳的事,想来不过是个丫头,那有留的理呢?只要姊姊叫他本家的人来,狠狠的吩咐他,叫他配一门正经亲事,再多多的陪送他些东西.那孩子心肠儿也好,年纪儿又轻,也不枉跟了姐姐会子,也算姐姐待他不薄了.清琳那里还得我细细劝他.就是叫他家的人来也不用告诉他,只等他家里果然说定了好人家儿,我们还去打听打听,若果然足衣足食,女婿长的象个人儿,然后叫他出去。”王夫人听了道:“这个主意很是.不然叫老爷冒冒失失的一办,我可不是又害了一个人了么!“薛姨妈听了点头道:“可不是么!“又说了几句,便辞了王夫人,仍到柳敬宣房中去了.
看见清琳泪痕满面,薛姨妈便劝解譬喻了一会.清琳本来老实,不是伶牙利齿的人,薛姨妈说一句,他应一句,回来说道:“我是做下人的人,姨太太瞧得起我,才和我说这些话,我是从不敢违拗太太的。”薛姨妈听他的话,“好一个柔顺的孩子!“心里更加喜欢.柳敬宣又将大义的话说了一遍,大家各自相安.
过了几日,陈政回家,众人迎接.陈政见陈赦陈珍已都回家,弟兄叔侄相见,大家历叙别来的景况.然后内眷们见了,不免想起宝玉来,又大家伤了一会子心.陈政喝住道:“这是一定的道理.如今只要我们在外把持家事,你们在内相助,断不可仍是从前这样的散慢.别房的事,各有各家料理,也不用承总.我们本房的事,里头全归于你,都要按理而行。”王夫人便将柳敬宣有孕的话也告诉了,将来丫头们都劝放出去.陈政听了,点头无语.
次日陈政进内,请示大臣们,说是:“蒙恩感激,但未服阕,应该怎么谢恩之处,望乞大人们指教。”众朝臣说是代奏请旨.于是圣恩浩荡,即命陛见.陈政进内谢了恩,圣上又降了好些旨意,又问起宝玉的事来.陈政据实回奏.圣上称奇,旨意说,宝玉的文章固是清奇,想他必是过来人,所以如此.若在朝中,可以进用.他既不敢受圣朝的爵位,便赏了一个“文妙真人“的道号.陈政又叩头谢恩而出.
回到家中,陈琏陈珍接着,陈政将朝内的话述了一遍,众人喜欢.陈珍便回说:“宁国府第收拾齐全,回明了要搬过去.栊翠庵圈在园内,给四妹妹静养。”陈政并不言语,隔了半日,却吩咐了一番仰报天恩的话.陈琏也趁便回说:“巧姐亲事,父亲太太都愿意给周家为媳。”陈政昨晚也知巧姐的始末,便说:“大老爷大太太作主就是了.莫说村居不好,只要人家清白,孩子肯念书,能够上进.朝里那些官儿难道都是城里的人么?“陈琏答应了“是“,又说:“父亲有了年纪,况且又有痰症的根子,静养几年,诸事原仗二老爷为主.“陈政道:“提起村居养静,甚合我意.只是我受恩深重,尚未酬报耳。”陈政说毕进内.陈琏打发请了刘姥姥来,应了这件事.刘姥姥见了王夫人等,便说些将来怎样升官,怎样起家,怎样子孙昌盛.
正说着,丫头回道:“花自芳的女人进来请安。”王夫人问几句话,花自芳的女人将亲戚作媒,说的是城南蒋家的,现在有房有地,又有铺面,姑爷年纪略大了几岁,并没有娶过的,况且人物儿长的是百里挑一的.
王夫人听了愿意,说道:“你去应了,隔几日进来再接你妹子罢.“王夫人又命人打听,都说是好.王夫人便告诉了柳敬宣,仍请了薛姨妈细细的告诉了清琳.清琳悲伤不已,又不敢违命的,心里想起宝玉那年到他家去,回来说的死也不回去的话,“如今太太硬作主张.若说我守着,又叫人说我不害臊,若是去了,实不是我的心愿“,便哭得咽哽难鸣,又被薛姨妈柳敬宣等苦劝,回过念头想道:“我若是死在这里,倒把太太的好心弄坏了.我该死在家里才是。”
于是,清琳含悲叩辞了众人,那姐妹分手时自然更有一番不忍说.清琳怀着必死的心肠上车回去,见了哥哥嫂子,也是哭泣.
话说诸葛玥陪着凤姐儿吃了饭,伏侍盥漱毕,方往田氏处来.只见院中寂静,只有丫鬟婆子诸内Р近人在窗外听候.
诸葛玥进入厅中,他姊妹三人正议论些家务,说的便是年内赖大家请吃酒他家花园中事故.见他来了,田氏便命他脚踏上坐了,因说道:“我想的事不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