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良久,何恒站了起来:“我这次是来找你挑起决斗的。“
谢晓峰点点头道:“我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找我决斗了。“
何恒再看了看他,道:“我其实更想看的是那招夺命第十五剑,刚刚我在外面已经见四位剑奴使过,的确超越了凡间一切,只可惜你那四位剑奴都只得此剑之皮毛,未曾让我明悟此剑精意所在,所以还请你亲自出剑。”
谢晓峰怔怔的看着何恒,面色有些复杂道:“你可知那一剑有多么大的危害吗?它就仿佛一条毒蛇,随时可能反噬你,当初燕兄以生命为代价才避免了它祸害武林,却不料它居然又在我心中滋生着……”
“你真的要放出这条毒蛇,霍乱这天下吗?”谢晓峰神情悲恸道。
却不料,何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谢晓峰愕然道:“你笑什么?”
“我是笑你,笑那燕十三!”何恒冷冷的表情带着讥讽,道:“你们至以为这一招剑法就可以危害天地了,却没有想过,剑法从来都是人用的,没有哪个人因为一招剑法就无敌于世,无敌的从来只有人本身。”
何恒继续沉声着,声音中带着嘲讽:“而且,剑法即使再强,在这天地间,一剑又能杀几个人?而那些恶毒的当权者,却是动辄残害成千上万之众,比起他们,这剑法又那里算得上狠毒?”
“这……”谢晓峰有些迟疑了。
何恒看着谢晓峰,冷冷道:“于我看来,你和燕十三二人牺牲所有也要消灭的这招剑法,根本称不上任何可怕,一切只是你们自己感觉良好,这天下什么时候需要你这等杀人的剑客去拯救?”
“哈哈,可笑,的确可笑!”谢晓峰像是疯癫一般的大笑着,那道隐藏在他心头深处十余年挥之不去的阴影此刻赫然消散,怎能不让他笑?
良久之后,谢晓峰终于停下了他的狂笑,轻轻看着何恒道:“你说的不错,那剑法的确不算什么,这世间又有什么东西比人心还要狠毒!只是,你要看那道剑法,我只怕做不到……”
谢晓峰轻轻抬起他的双手,露出一丝苦笑,他的拇指出已经被削断。
何恒看了看他,陡然道:“这不算什么难事,你我这种境界,早已过了需用手中之剑的时候,与我辈手里,天地万物何不可以为剑?剑非剑,我非我,我即是剑,剑即是我!武道自在心中,剑也在心中……”
“好。”谢晓峰点了点头,笑道:“那你我就比一下心中之剑。”
二人凝视着对方,目中带着深邃,带着锋芒。
何恒作为挑战者,自然最先出手。
他闭上了眼睛,真气运转周身百骸,浑身松弛下来,八万四千个毛孔都在舒张着,精神合于自然。
谢晓峰同样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人与周围环境完美统一,混成一天。
他们手中虽然都没有拿剑,但在这一刻,这天地间一切事物都已然化作他们的剑。
可以是一株草,一朵花,一粒泥土,一颗石子,一点灰尘,甚至是到处充斥的空气……每一个存在的事物,都是他们手中的兵器,或者说就是他们自己。
这已经不仅仅是剑道上的争锋,而是武道之上。
何恒、谢晓峰精神融欲自然,在冥冥之中,不可触及的地方进行着厮杀。
这已经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在乎心灵最深处,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他们的战斗,悄无声息,但其中蕴藏的风险却是远比正常的交战更加可怕。
这是精神之战,道心之战!
一片虚无之中,陡然间,何恒“看”见了谢晓峰;谢晓峰也“看”见了何恒。
四目相对,都没有言语,就那么注视着对方。
谢晓峰微微一笑,手里出现了把无形之剑,搅动不存在的风云,让这虚无扭曲,变成血红。
熊熊的烈火在这里燃烧着,天空一下子变得黑暗深邃,到处充斥腥风血雨,苍穹在颤抖扭曲。
“这就是夺命第十五剑!”谢晓峰郑重道。
他慢慢演变着剑势,这虚无一下子漆黑起来,铺天盖地的杀气席卷,无穷无尽的血煞弥漫。
何恒目光死死的看着谢晓峰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丝剑意,触摸着那冥冥之中的波动。
过了许久,何恒的身体一阵颤抖,目光猛的一动。
他明白了!
蓦然间,何恒轻轻抬起了右手,结出一道狰狞的手印,苍穹伴随着他的手指勾动而颤抖,风云在变化,一朵朵乌云弥漫在头顶,一声声可怕的雷霆在肆虐。
谁说夺命第十五剑就一定是剑法?世间武学到了最高深出,彼此之间早已没有了鸿沟,无论刀剑还是斧枪,这些兵器原本就是身体的延伸,它们可以做到的事情,人自己的身躯自然也行。
何恒在谢晓峰的亲身演法之下,也也一下子明白了夺命第十五剑的真意,那是一种极致的死亡,极致的毁灭之力量,生来就是为了摧毁这世间一切。
蓦然间,何恒的身后也燃起了熊熊烈火,铺天盖地的煞气肆虐而出,虚无在扭曲着。
嗷呜!
一身暴戾的吼声响彻,何恒的身后出现了一条狰狞的血龙,张开血盆大口,翱翔九天。
哧赫!
谢晓峰的剑也一下化作了一条可怕的黑龙,狰狞而恐怖,在扭曲的苍穹上游弋。
蓬!
陡然间,两条同样可怕凶残的巨力在苍穹上对峙着,疯狂撕咬向对方,苍穹在轰鸣扭曲,乾坤在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