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大集的头一天,张庄外的一片大空场上真的是非常热闹,形形色色的人们穿梭往来,声音嘈杂喧嚣。
陈鸿在集市上走了一圈,很是高兴地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人来赶大集,说明咱们区上的宣传工作还是很到位的。”
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点着头,附和了两句,又提醒道:“在区委会上,石书记交代过,要小心敌特。我看,这其中就肯定有。”
物资匮乏是肯定的。根据地也欢迎那些正经的小商小贩前来,一方面解决群众的实际需要,一方面也能搞到些战略物资,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情报人员借此为掩护来往传信儿。
当然,各种防奸防特的措施也必不可少,可即便如此,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混进间谍敌特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你来我往,情报与反情报战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敌我双方对此都非常重视。都想借此找到对手的弱点。以便实施有效的打击。
陈鸿沉吟了一下,说道:“即便是有,也不能太过严格地检查抓捕,破坏了这反扫荡之后平和的气氛,吓跑了其他商贩。”
工作人员看着陈鸿,等着他拿主意。虽然说得挺有道理,可总不能啥也不干,任敌特来去自由吧!
“游击队不是派来人了吗,再动员庄里的民兵,在外面的路口加紧盘。”陈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差摇着鹅毛扇了,“集上呢,只派些民兵维持秩序。这叫做外紧内松。”
工作人员眨着眼睛,连连点头。你看人家,到底是读过书,这脑瓜多好使,整的名词儿也好,外紧内松啊!
安排了工作,陈鸿便来到大集外一个席棚里。这里是负责维持秩序的民兵,以及管理人员的休息地方。
过了一会儿,魏春儿领着两个弟弟过来,两个小子都背着荆条编的筐篓。
魏春儿在席棚前停下脚步,吩咐着两个弟弟,“去集上卖吧,最好能换些粮食,卖多卖少不要计较,也不要与人吵架争执。”
两个小子答应着,背着筐篓走了。
魏春儿掀开棉帘子,进了席棚。看见陈鸿在里面坐着,便笑着打了个招呼。
“快坐下歇歇。”陈鸿对女同志总是很热情,让魏春儿坐在炉子旁,又给她倒了碗热水。
“我看值班也没什么事儿。”魏春儿把大枪立在脚旁,说道:“都是来做买卖的,争执难免,可谁还敢跑这来闹事捣乱?”
陈鸿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思想影响行动,在这方面可不能放松。扫荡虽然结束了,可敌人能死心吗?派出敌特来侦察刺探,我看是肯定的。”
魏春儿想了想,说道:“陈书记说得对,是我放松警惕了。”
陈鸿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说道:“提高警惕是要长期保持的,不管是游击队,还是民兵,甚至是老百姓,也要绷紧这根弦。”
魏春儿点着头,用心记着,觉得陈书记既年轻,学问又好,觉悟又高,真是令人钦佩。
陈鸿注意到魏春儿扎了条皮腰带,上面还有个子弹盒,不禁有些好奇。
民兵嘛,通常都是百姓的装束,可能会有布缝的子弹带,却少见这样的打扮。
“扎上皮腰带,显得英姿飒爽啊!”陈鸿调侃道:“在民兵队里,可是把别人都比下去啦!”
魏春儿赧然一笑,说道:“这是大梅让人捎给我的。前天晚上从庄上路过,她忙着回家,也没进庄来看我。”
陈鸿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俊俏又与众不同的女子,抿起嘴角,微笑着说道:“原来她回王家洼啦!我还以为她在陈村,和游击队一起过年呢!”
“家里人过来了,她当然要回去过年啦!”魏春儿笑道:“我一会儿去集上转转,要是有王家洼的熟人,让他们告诉大梅一声,来我家坐坐,或是来集上逛逛。”
陈鸿笑着说道:“你俩的关系挺好嘛,她给你捎东西,你让她来家做客。”
魏春儿说道:“和大梅更要好的是菊子。当然,我和她也不错。”
正说着话,又来了两三个值班的民兵。半兵半民的,纪律不是那么严,时间观念也不是那么强。
陈鸿觉得不好再多说沈宸的事情,便起身叫上魏春儿和另一个民兵,打着巡视的幌子,出去往大集里走去。
在集上,魏春儿还真看到了一个王家洼人,请他捎个信儿,请大梅和菊子来她家玩耍。
陈鸿也放下心来,觉得明天差不多能见到大梅了。想着那个丫头的容貌和举止,他还真的很期待,很急切。
正巧路过一个小地摊,陈鸿眼神一凝,看到了几样儿货物。
在集上走了一会儿,陈鸿便支开了魏春儿和民兵,又回到那个地摊前。
小商贩头戴三块瓦帽子,年纪有二十七八,个子长的很结实,脸色黑里透红,堆满笑容,显得忠厚老实的样子。
看到陈鸿驻足摊前,他赶忙笑眯眯地介绍货品,“一看您就是见过世面的大干部,有眼力。俺这些货可是稀罕,就算在县城里也买不到。”
陈鸿觉得商贩说得也没错,这些货品他也只有大城市里见过,几乎已经快忘记了,没想到在这里还有卖的。
可惜这商贩好象不懂得做生意,在农村集市上贩卖这些东西,估计是开不了张,没人来买的。
陈鸿淡淡地说道:“你这些货确实稀罕,可却是旧的,不知道压了多少年了。”
商贩咧着嘴,苦笑道:“您说得没错,兵荒马乱的,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