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调而平静的日子过得很慢,或者说是枯躁让沈宸觉得难耐。
这与老百姓期待的安适是不同的,沈宸知道自己注定的命运,肩负的使命,或者说是任务。
他早晚是要离开的,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平平淡淡就不是他的人生;而所谓的使命或任务,在他想来,就是厮杀拼搏,一直找到离开的契合点,就象在上海时一样。
转眼就到了要离家归队的时候,头天晚上叔叔婶子便给他装好了行囊。
除了衣服袜子等日常用品,没卖出去的兽肉过年吃了不少,剩下的都熏好,用油纸包好,都要给沈宸带上。
装好行囊,叔叔婶子又跟沈宸唠到很晚,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有时间就回家,在外打仗也注意安全,别逞能。
沈宸满口答应着,感受着亲人的关怀,可心里却知道,他注定会让亲人失望伤心。
第二天一大早,二旦便套好了大车,准备送沈宸直到陈村。
沈宸把熏肉拿出一大半,悄悄放在桌上,环视了一下这个小屋,苦笑一声,背上行囊,挎上大枪,迈步走出了房门。
菊子也跑来了,忙着把一个布袋塞到沈宸手里,“花生、瓜子,还有煮鸡蛋,拿着路上吃。”
沈宸笑了两声,伸手拍了拍菊子的胳膊,说道:“在家好好呆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好东西哈。”
菊子苦笑了一下,叮嘱道:“在外面多加小心,有空儿就回来看我。”
“没问题。”沈宸笑着一挥手。
叔叔、婶子走过来,又唠叨着嘱咐了一番。
沈宸满口答应着,走出院门,回身说道:“都不要送了,我这就上车,坐车多舒服。”
孙洪山张了张嘴,恋恋不舍地摆了下手,站在院门处却没回去。
沈宸跳上骡车,二旦吆喝一声,黑骡子乖乖地向前迈腿。
挥着手,沈宸笑得没心没肺,送行的人就在那里站着,挥手回应,眺目以望。直到骡车拐弯,再也看不见了人影。
赶车不是什么技术活儿,也是因为这黑骡子是熟牲口,听话好驾驭。
二旦这几天在村外经常练习,开始还有孙洪山或王大爷指点跟随,后来见他自己也赶得熟了,才放心让他独自驾驭。
姐姐坐在车上,二旦存心表现,赶得愈发卖力,好让姐姐看看,自己已经长大,能撑持家里啦!
“以后要是赶脚,你也别往远的地方跑。”沈宸嘱咐道:“宁可少挣点,看着不三不四的家伙,也不拉他们。”
二旦点着头,说道:“姐,你放心,我都记着呢!”
沈宸想了想,好象已经说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有了这唠叨的毛病啦?
自失地笑了笑,沈宸把口罩拉上来,随意地看着周围。
二旦摇了摇带红缨的长苗鞭,感觉特带劲。大骡子甩了甩尾巴,愈加卖力地跑着。
只见他把鞭子抱在袖筒里,得意地看了姐姐一眼,发现姐姐并没有注意到,有点小失望。
过了半晌,二旦没话找话地说道:“王大爷说过,车赶得好的把式,也不抽鞭、吆喝,这牲口就老实的听话。”
沈宸转过头,随口说道:“那你可还差得一些。”
二旦点了点头,说道:“俺也觉得抽打、折磨牲畜那是手艺不精,是粗劣的车把式。听说有个叫马四的把式,在这方圆村镇可是有名的。不过,他有个倔脾气,这车马不讲究不干,哪一个牲口不出色,不依他换掉,也不干。”
“本领高,自然要有些脾气的。”沈宸笑着说道:“好好练,以后就超过这个叫马四的。”
二旦嘿嘿一笑,说道:“姐,要说赶车的本事,再高也就那么回事,还能让鬼子害怕?俺可佩服你呢,能扛枪打仗,还管辖着十几个人,都对你服贴得紧。”
沈宸摇头道:“你还小,觉得是个露脸儿,是个挺威风的事情。可你见过那村上的年轻人参军打仗,一仗下来就死一半的惨景嘛?”
二旦眨了眨眼睛,觉得姐姐说得有些过,但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沈宸继续说道:“别看小鬼子长得不高,可训练得好,战斗素质高,枪法也准。二三百米的距离,你根本打不中,鬼子却能一枪射中你。要靠近到百多米,你说得死多少人?”
“那——”二旦看了看姐姐,疑惑地问道:“姐,你的枪法呢,也不如鬼子嘛?”
沈宸笑了笑,说道:“这个呀,我也不是吹的,比鬼子要强那么一些。要没这个本事,凭什么让人服贴?”
二旦觉得骄傲自豪,有这样的姐姐,真长脸儿。
车轮进了一个小坑,颠了一下。沈宸微皱眉头,说道:“啥时候能把车轮换成胶皮轱辘,那就好了,坐着可舒服了。”
二旦挠着头,觉得这事难办。可姐姐既然说了,再怎么也得想办法,下回去接姐姐,去送姐姐,一定让她舒舒服服的。
姐弟两个人一路说着话,虽然不是很多,倒也不太寂寞,在张庄也没停留,省得见到魏春儿又得麻缠不少时间。
中午时分,陈村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
沈宸估摸了下时间,觉得弟弟再赶回去,也不会太摸黑,便没急着下车。
接近村口,便发现站岗放哨的还是游击队的人。沈宸跳下车,打发弟弟掉头回去,他看着骡车离开,才转身向村子走去,并伸手打着招呼。
“队长,你回来了。”站岗的队员离老远就看见了沈宸,迎上前来。
沈宸打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