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人声喧闹的菜场外,一个独眼的马车夫御马停车。
一个衣着朴素的贵妇人下了车,手挽着一个精致的菜篮子,独自一人走向菜场,背影消瘦。
妇人走走停停,认真的挑选,许多菜贩都认识她,都喊她“夫人”,比较熟的还会问一声“夫人好久没来了,身体还好吧”。
她始终没有答话,只是不断的含笑点头,瘦白的脸上透着些许的红润,洋溢着难能可贵的喜色。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偌大的菜场,有商贩来,也有商贩走。看到这个气质独特贵妇人竟亲自来买菜,人们都好奇的交头接耳,想问问清楚,她到底是谁,是哪家的夫人……
七嘴八舌的交谈中,人们知道,这妇人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麒麟之母雷炜彤。她的亲人全是麒麟一族最后的血脉,丈夫林梦龙早就病死了,四个孩子也先后夭亡,只剩她一个人还活着。
她已经好久没来买菜了,“好久”,短短的两个字,却是整整三年多的时光。
雷炜彤买了很多新鲜蔬菜,直到菜篮子实在装不下了,才无奈作罢。
此后,她又买了老母鸡,买了鱼,买了虾蟹,直到另一只手也实在拿不动了,终于满意,喘着气开始往回走了。
到了菜场外,独眼马车夫接过大包小包的食材,放到后箱之中,雷炜彤刚要登上马车,一只漂亮的金眸小花猫走到她脚下,抬起头,朝着她“喵嗷”一声叫,天生的楚楚可怜。
“你是谁家的小猫咪呀?”
雷炜彤见状,一脸惊喜,弯腰蹲下身,伸手轻轻抚抚小猫的头。
小猫贴着耳朵,闭着眼睛,非但不害怕,反而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喵嗷。”
小猫环绕雷炜彤一圈,蹭了蹭她的腿,就走进了人群之中。
雷炜彤转身,静静的看着小猫离开的影子,小猫回头望了一眼后,就消失不见了。
……
晚间,林奇再度潜入麒麟祠堂的密室,一进门就闻到一股久违了的浓郁的香味,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精美的菜肴,全是为他准备的。
“娘亲她是怎么知道的……”
林奇跟了雷炜彤一天,就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不料她居然亲自到菜场买了许多食材,尽是他小时候喜欢吃的,所以忍不住又来了一趟,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令他既吃惊,又感伤。
他坐到椅上,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小七也一跃跳到桌上,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它嗅到这满桌子的菜肴透着跟主人一脉相承的味道,着实馋得不行。
不多久后,一人一猫把满桌菜吃了个干干净净,一粒米、一口汤、一片菜叶、一块肉都不剩,
把菜碟、碗筷等全部摞好,林奇便带着小七离开了。
……
夜已深,月亮还没有升起,漫天繁星如织如画,一条星河横贯天际,星光弥漫,如落霜雪。
夏都城地处夏洲北方,现在是秋季,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但冬天的寒冷已按耐不住提前降临,空气中充满了渗骨的冷意。
林奇悄悄潜入麒麟学宫,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雷帝演武场,中心位置,雷帝雷帅骑跨雷兽高举天级战器雷阳锏的巨大石像十分醒目。
距离雷帝像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钟楼,里面挂着一口寒光闪闪的白色巨钟,其名白砣钟!
通过了解,他知道今年的麒麟子试炼是在雷帝演武场进行的,所以,专程来到了这里。
一步步登上钟楼,走到白砣钟下,林奇定定的看着这口白森森仿佛被打上霜一样的巨钟,明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他伸出手摸摸钟面,冰寒刺骨,沉厚如山,仿佛将一整座大山压缩成了这么大的一块!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往事和人如一幅幅画卷在他脑海里铺展、闪烁。
钢铁演武场上的麒麟子试炼,仙儿姐,紫羽飞,雷恒,离开娘亲进入麒麟学宫,嘲讽和屈辱,病痛和悲哀,痴情和绝情,绝望和希望……
作为一个从一开始就不合格的麒麟子,在麒麟学宫,他遭受了太多的凌辱,太多的冷嘲热讽,太多的蔑视,一腔的愤懑郁积到现在,就要彻底爆发出来了……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他都不在乎了,一心想的是,一拳敲响这口钟,让娘亲听到这白砣钟的轰鸣!
他后退一步,足踏弓步,含腰蓄势,双脚借力于地,气运周身,精纯的能量潮涌般灌注到右臂,紧握的右拳径直迸发出金濛濛的光芒。
麒麟之蹄!
他使出全力,一拳打出去,结结实实的击中巨钟。
“当!”
宏大的钟声散放开来,瞬间溢满整个雷帝演武场。
钟响了,证明他是一个绝对合格的麒麟子。
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又是一拳,拳力更胜方才,狠狠砸在震颤的白砣钟上。
“当!”
余音未散,又一声钟鸣轰然泛响。
不够,仍然不够!
第三拳砸出,鲜血飞溅,他拳头被生生震裂了。
“当!”
巨音连绵,震动大地,地面上尘埃腾腾,大大小小的石子纷纷跳了起来。
少年清澈的眸子里透着红色,酝酿着疯狂。
一拳,一拳,又是一拳……
就这样,他竟一连打了九拳,白砣钟的轰鸣一声比一声高,音浪一浪紧追一浪,以这口著名的铁心钟为中心,辐散十方。
殷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