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年的成长,林奇的脸盲症也已经好多了,远没有小时候那么严重,接触时间稍微久些的人,一般都能够记住。
不过,这个岑飏长相实在太过普通,基本没什么让人记忆深刻的特点,所以林奇一下子还真没有认出来。但因为铺子里的伙计多次提醒过他,说那个据说被逐出风雷岑氏的岑飏来找过他好多次,目的不明,要他千万留心,是以纵然认不出来是谁,却也想得来是谁。
林奇一怔,莫名其妙道:“不好意思,岑公子,我只会打点马蹄铁,对铸剑一窍不通。”
“请你不要乱叫,我不是什么岑公子,以后不姓岑了……”
岑飏道:“请帮我铸剑吧!我就认准你了,你如果嫌钱少,我可以再加。你修为如此深厚,居然情愿在这里当个铁匠,肯定非是一般的铁匠!”
“……”
林奇无奈一笑,道:“你真的误会了,我确实不会铸剑,来这里当铁匠,也不过是为了挣口饭吃罢了!铸剑的话,你可以去找龚师傅,他是真正的炼铁师,肯定能为你铸出一把好剑来。”
岑飏略显失望,犹豫了一下,勉强道:“他人在哪?”
“呃……他已经辞工,不在这里了……”
林奇沉吟一声,道:“不过,我知道他住在哪里,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去。”
“好吧。”
岑飏是一个干脆的人,当即在龚婺常坐的藤椅上躺下,静静等候。
约莫一个半小时以后,林奇总算把马蹄铁手镯做好,感觉无有一丝缺憾,绝对完美了,用刀笔在内侧刻了一行细小若蚊蝇之爪的小字,终于作罢,收起来装好,直接到柜台向大掌柜冯老头表明要辞工。
冯老头当下就同意了林奇辞工的请求,不但允许少年带走他数月一来一直使用的那柄铁锤,还特地多发了一个月的工钱给他,雇佣关系就这样愉快的结束了。
出了“冯氏炼铁”的大门,林奇回头望望那块高悬门楣的金字招牌,还真有那么一丝淡淡的留恋。
自打他懂事以来,这是他度过的最平静、安闲的一段生活,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在里面,令他心有戚戚,甚至萌生出一个莫名的冲动,就这么做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淡的生活,或许也不错……
只是回头望了一眼,他便回转身,与岑飏一道离开了。
“你带着那玩意做甚?该不会是单纯的念旧吧?”
岑飏看着林奇手里提着的一柄普普通通的混铁锤,好奇的问道。
“这个呀?”
林奇随手挥舞了记下,笑着道:“不瞒你说,这东西我使唤惯了,挥起来感觉挺带劲的,觉着就这么弃了实在有点可惜,想试试能不能当武器使用,多一手杀敌制胜的功夫!”
少年只是随手那么一挥,岑飏登时看直了眼,大惊失色。作为一个臻入化境、功夫匪浅的剑修,他的眼界岂是小可,一眼就看出林奇挥锤时那一分大巧不工的真意,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岑飏握紧拳头,干笑一声,道:“不错不错,你这少年倒是有趣。”
林奇道:“对了,岑公子,你的宝剑呢?”
岑飏黯然道:“和我的姓氏一起,被岑家收回了。哼,反正姓氏和宝剑本来就是他家给的,还给他们也好。我在岑家得到了不少我原本难以企及的东西,也为岑家当牛做马服务了这么多年,谁也不欠谁,从此以后恩断义绝,再无半点瓜葛。”
林奇不解道:“你原来不姓岑吗?”
岑飏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跟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吐露了心事,嘴角一扬,并不感觉羞恼,接着道:“算了,反正这在邺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跟你说说也无妨。我这一脉,大约百年前也是风雷岑氏的嫡系血脉,只不过因为我那高祖做了严重辱没家族的事情,被逐出了门庭,从此不得姓岑,成了无姓之人,最终郁郁而终。我的曾祖父随母亲姓了郭,年少时就从军入伍,加入了雷骑军中的赤旅,一心希望通过建功立业重回岑氏家族。可惜的是,他年纪轻轻就战死在北疆,到死也没有得到他最渴望的岑姓。我祖父是遗腹子,跟我曾祖母一起改嫁,嫁给了一个修车匠,又改姓汪,从小就开始养家糊口,哪里还会惦念着重回岑氏的无望之事。到了我父亲这一代,因为衮州忽然兴起了造车业,汪家便举家迁往祖籍地衮州平川城,改行专门做车轮,生活开始过得稍微好了些……”
岑飏轻叹一声,继续道:“原本,我们已经另起门楣,跟邺城名门风雷岑氏形同陌路,再也没有任何关联。然而,我的出生却打破了这一切……我虽然不是那种异象降生的大气运者,但从小就与众不同,显露出过人的天资,雷雨天时能上房捉雷,刮大风时喜欢追风捉影,同时继承了风和雷的力量。这件事不胫而走,从小城平川传到了邺城岑家人的耳朵里,岑氏宗祠派人专门来寻,得到我父母的同意后,把我接到了岑家,格外施恩,赐我姓岑,重回风雷岑氏的门庭……”
青年男子这一刻目光坚定,傲气冲破了颓然,自言自语道:“风雷岑氏,也不过尔尔……哼,这一回被赶出岑家,我再也不会姓岑,以后没有岑飏,只有汪飏!”
林奇出声道:“你既然是被冤枉的,为何不试着洗清冤屈呢?就像我一样。”
汪飏顿住脚步,看向林奇,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林奇淡笑一声,道:“都说不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