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婺连忙解下腰间钥匙链上所挂的一个小锤,咬破手指,往锤上滴了血,然后默念咒语,随手轻轻一晃,不足一寸长的小锤竟变为一柄两尺半长的大铁锤,表面古旧斑驳,布满了刀剑痕迹,透着沧桑古老的味道。
“这个……就是师父的家传宝锤吗……”
黄小年双瞳瞪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那个小锤只是师父特别喜爱的一个小挂件而已,没想到竟是传说中龚家的传承宝锤。
宝锤在手,龚婺绝对的破境修为顿时显露出来,再也掩饰不住。他一跃而下,落到那虽然已经冷却但依旧灼热非常的铁山上,只一锤,把那枚果实先打下来,收入腕上的铁镯之中,然后便“叮叮咣咣”开始敲打铁树的根部……
“铁树种魔大法!龚婺,你好大的胆子啊!”
铁冠老人看着那铁山铁树,以及正在砸树的龚婺,阴沉着脸,沉声说道。
龚婺头也不抬,不以为然的道:“这种事情你陶阶又不是没干过,又有何资格来指责我呢?一夜间种出整整十棵金瘊子木,其中一棵还开出了三朵金莲,引得一尊天外游魂破空而来,甘当器灵,这是多大的手笔啊!试问天下铸炼师,除了你陶阶,还有几个人有这等气魄?”
“烹火池是我陶家代代传承的铸炼之地,我们怎么使用是我们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多嘴。再说了,那一次的事情,可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陶阶冷冷道:“不管怎么说,你不经我的允许,擅自使用禁法,窃取烹火池底的金精真铁,实属不该!”
龚婺完全没有转过身看一眼这尊贵的陶家掌舵人的意思,“嘿”的一声,道:“不就一点儿金精真铁嘛!堂堂陶家,何足挂齿啊?想当年,你陶家遭逢大难,若非我龚家老祖十一器大宗师欧鹏帮你们铸炼浑坤剑,你陶家只怕早就亡了……”
陶阶闻言,面现怒容,不悦道:“龚婺,你这么说话,也太不顾念我们两家历经千年的香火之情了!更何况,如你所说的,当年的恩情是我陶家欠给欧鹏大师的,承诺的对象也是欧氏的子孙,而你龚婺是姓龚的,不姓欧!”
“咣!咣!咣!……”
龚婺挥锤敲打,沉默不语。
陶阶继续道:“欧鹏大师祖孙三代八人,为了给楚王铸那破军之剑,在坠日谷苦熬了整整七年,剑成之日,竟被剑魔吞噬而死,全家惨遭灭门。你龚家人身上流着欧鹏大师的血,所以我陶家祖先才把承诺转嫁到了你们龚家人身上,一方面是寄托对欧鹏大师的哀思,一方面也是为了全我陶家知恩图报的名节。世上没有绝对的道理,你龚婺活到这把岁数,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吱呀呀……”
铁树终于被砸倒,发出刺耳的声响。
龚婺一手提锤,一手倒拖铁树,一跃上岸,几步走到陶阶面前,笑着道:“陶阶,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有族长的风骨了啊!陶家这么多优秀人物,那些老爷子们独独相中你,选你做掌舵人,确实没有错。”
陶阶冷哼一声,“龚婺,你也一样,多年不见,还是这个臭脾气。”
龚婺哈哈笑道:“我来之前就知道,你这老家伙肯定会躲着不敢见我,果然没有错。”
陶阶眼睛一翻,道:“就你这张臭脸,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龚婺放下铁树和铁锤,对着陶阶抱拳一施礼,道:“陶兄,我龚家受你陶家荫蔽这么多年,世世代代的恩情,铭感无内,从来都不敢忘。只不过,我龚家的传承只怕马上也要断绝了,龚某两儿一女都无意接下这柄欧祖传下来的宝锤,孙儿们就更别想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收的这个徒儿,还请你将来务必照拂一二。小年,还不快过来见过陶世伯!”
黄小年慌忙走上前,局促的朝陶阶行礼,“见过陶……世伯……”
陶阶目光在龚婺身上停顿了一下,才转而看向黄小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点点头,含笑道:“不错,不错,有一副天生的好体魄,合该是我辈中人啊。”
龚婺板着脸道:“废话,我选中的人,岂会有错?”
黄小年满脸通红,着实激动不已,时至今日,他还从来没听师父这么夸过自己。
“龚兄,剑成之后不要着急走,一起喝顿酒吧!”
陶阶暗叹一声,说完这一句,便转身走了。
陶铸见陶阶走远了,对着龚婺和颜悦色道:“龚兄,那棵铁树铸一柄剑绰绰有余了,剩余的材料,还请你走时能够留下来。”
龚婺莫名笑道:“陶铸,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居然能提前看出我的意图来,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陶铸但听骄傲如龚婺都对自己的儿子不吝赞辞,脸上有光,当然十分高兴,笑得合不拢嘴。他刚想说“龚兄谬赞了”之类的客气话,笑容却僵在脸上。
“比你可强上太多了。”
龚婺说完,即拖着铁树离开了。
陶铸气得脸上铁青,勉强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作为旁观者的林奇和汪飏如同看了一场起伏跌宕的大戏,先是大开眼界,目睹了铁树开花结果的奇景,而后又迎来陶家人的兴师问罪,原本以为会生出一场冲突,没想到却是以龚婺和陶阶的简短叙旧结束的……
把铁树摆到铸炼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