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疆告退,出了门,就直奔客院。
方谦和沈锦容刚刚安顿好,见他来,下意识以为是秦太傅有请。
秦无疆绷着脸,“我祖父暂时不会见你。”
方谦一怔,下意识问道:“为什么?老太傅还不知道我要说……”
“不用知道,猜也猜得到。”秦无疆说。
方谦一时无言。
是他太傻了,秦家是何等名门望族,这样的人家,如果没有一个莫小姐那样料事于先的,怎么在长安活下去。
而且,单单一个秦无疆他都对付不了,什么秘密都被逃走,何况是整个秦家,只怕他一登门,人家秦家老太爷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不见我……”方谦咬牙,“秦参谋,我是一定要见到老太傅的,否则,方谦无颜面对死去的一众英魂。”
秦无疆哦了声,“你这是承认,你就是为了柳家的案子才来长安的咯?”
方谦哑然,他没说不认呐。
一旁沈锦容拉了拉他的胳膊:“方统领可没说过柳这个字,这些,都是秦参谋自己说的。”
方谦看了沈锦容一眼,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可恨的秦无疆,又坑他。
这不是变相在逼他说出真相吗。
“你们别误会,我可没有骗人的意思。”他摊手,“我祖父也得为我秦家着想,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方谦蹙眉:“到底什么意思?”
秦无疆干笑:“意思就是,你拿的出有力证据,我们皆大欢喜,你若拿不出……”他脸色微沉,“就恕我祖父暂时不能见你了。”
方谦闷不作声,半晌,他说:“是否有力,就由你来评判了,对吗。”
秦无疆点头。
“那我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你自己的意思。”方谦突然问。
秦无疆苦笑:“你怎么不该精明的地方偏偏精明起来,这……这问要怎么给你证明。”
他无奈。
自己真是常年打雁,今天却被雁啄了眼。
这方谦的怀疑就是个死循环,秦太傅代表整个秦氏一族不能轻易接下,而他又不肯在见到太傅前交出证据。
“我……我不可信吗?我一路保护你们,我还不可信?”秦无疆无辜地指着自己。
方谦和沈锦容对视一眼,“秦参谋一路护持,方谦感激不尽,但事关重大,秦参谋又数次谋算方谦,请恕方谦不能。”
“哎哟!”秦无疆一拍额头有些头疼。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平时捉弄方谦,激将法骗他,套他的话,以至于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方谦反倒不敢信他了。
“你就不能信我一回?我堂堂太傅嫡孙,这事还是能代表秦家的。”
沈锦容看向方谦点点头。
仔细想来,秦家谨慎起见,只派秦无疆一人同他们交涉也是合理。
“你老大,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总之就是那个善云,她就是木生,也是她蛰伏在庆安侯府帮你们弄到的证据,我说的对也不对。”
方谦微诧。
秦无疆继续努力,说道:“那客栈本是你和她见面的地方,宋宜晟设计陷害你,还是我在客栈给你兜着,和沈小姐一唱一和,帮你逃过一劫的。”
“你看我知道这么多都没有出卖你们,我真是自己人。”
方谦看向沈锦容,这些事他只知道大概。
沈锦容点头,所以她刚才表示相信秦无疆。
“那好,我便将实情告诉秦参谋。”方谦说,沈锦容会意退出去。
她是大家闺秀,自然知道男人间的事,不该多问,她也不想多问。
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想成为长宁那样独当一面的人,沈锦容有勇气也有担当,但更多情况下,她更愿意做男人背后那个女人。
房间里,两个男人直面这大楚建国以来最大的丑恶。
秦无疆既愤怒这天下没有清白可言,又高兴这重要证据落在他的手里。
“如此说来,此前工部侍郎莫大人一案,就是有人作祟。”他说。
这可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秦无疆沉着脸:“你真的有那本账簿,那至关重要的一页字迹可清晰?”
“清晰明了,还有兵器库的印鉴。”方谦攥着拳头道。
这账簿可以说是铁证如山。
“哼,宋宜晟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用来拿捏郑安侯窝里斗的东西,现在成了致命的证据。”秦无疆冷笑:“试问苍天饶过谁。”
方谦也颇为激动。
秦无疆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
宋宜晟如今,完全是自作自受。
“亏得老将军还答应将大小姐许配给他,他便是如此报答老将军的恩情。”方谦骂道。
秦无疆微抬下巴。
此事他还特意问过宋宜晟。
当时宋宜晟言行,虽然有作伪之嫌,但秦无疆却觉得当时的情景,他却没这个必要说谎。
“你觉得,柳老将军待宋宜晟当真恩重如山吗?”秦无疆是局外人,摸着下巴道:“那宋宜晟此前为何真的没有捞到过一官半职?”
这也是事实。
方谦一怔。
他岂会想这些。
“我不在营中,”方谦低头,“我还没有资格选作柳家军,所以不清楚营中事,但老将军一向不徇私情,我相信老将军的为人,宋宜晟必定有不得入选的理由。”
秦无疆点头。
的确,比起宋宜晟的人品,显然老将军的更可信一些。
“你们在此静候,我去禀报祖父。”秦无疆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