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队伍已经出发四五天,慕清彦又有眼疾在身,速度根本提不上来。
长宁一程已经到了上次从庆安改道银川的岔路口。
“当初王子被迫改道,乃因慕王斩右贤王首级于关外,担心慕王会在庆安守株待兔,而这一次,郡王似乎并不在意殿下的安危了。”青须国师骑马在前,竟然对着长宁的马车窗前如此说道。
左侧同行的云月长眉头一挑,非但没有替长宁呵斥,反而看起了热闹。
他很想知道面对这样的挑衅,长宁会怎么做。
马车里,长宁原本闭目养神,现在闻声睁开双目。
“当初相见,青须狼卫不过尔尔,如今三月竟已荣为国师,看来贵国可汗也并没有将国家的安危放在眼里。”长宁施施然开口。
青须国师笑笑策马上前,不再自讨没趣。
马车里长宁并没有因为击退青须国师就沾沾自喜,因为她知道,这一次的和亲,突厥和柳家是各怀鬼胎。
而更难以把握的是两边都知道华玉机关匣的秘密,也都知道要开玉匣,就需要长宁手中的矩子令,所以突厥人才会这么积极地希望长宁前往突厥。
当然,若能提前拿到长宁手里的矩子令,不用长宁出现在突厥的土地上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现在双方都在装傻,长宁相信青须国师比她更急着得到机关匣,因为那若正在面临来自安德卓的压力,他们很需要墨武这一门大功绩来展开今后的行动。
车队行到庆安城中,长宁看到这座劫后重生的城镇,心中百感交集。
那场血屠的痕迹似乎已经从城镇里抹去,但人们心中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得知这是突厥的迎亲队伍,纷纷奔逃离开。
长宁就在这一片萧索中出了庆安城的城门。
“公主都看到了,唯有联姻,才是解决百姓恐慌的根本办法。”青须国师又一次凑到长宁驾前。
长宁不知道他目的如何,但她从来不承认联姻是解决楚突之间问题的最终办法。
就算此次和亲的,是卧不能言的楚乐阳,她依然要说:“根本办法是开通双边互市,通售有无,再建三百里杂居缓冲带。”
青须国师一怔,似乎没想到长宁会在这个楚突双方争执这么多年的问题上给出一个这么明确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似乎有一定可行性。
突厥是游牧民族,每每到了冬日就会挨饿受冻,难以为继,所以才会屡屡进犯大楚劫掠财物。
如能互通有无,那么他们就可以用肥美温暖的皮货和马匹换得大楚百姓囤积的粮食过冬。
这的确是治标又治本的办法。
只是……
“贸易互市,楚人买走我们足够的宝马,再回过头来攻打我大突厥吗?”青须国师这个问题出口,整个氛围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长宁掀起帘子示意,紧张的氛围有所缓和。
“你觉得,大楚的百姓好战吗?卖到足够的马匹,也是为了耕田犁地,至于朝廷,”长宁笑笑,望着西北彤红的烧云,耳中响着西北猎猎的风,轻笑一声:“我大楚臣民历代以耕地为生,你这辽阔草原再肥美,种出来的粮食我们也是难以下咽。”
“你!”有突厥人不满,青须国师却伸手拦住他,对长宁拱手:“受教了。”
长宁摇头:“你还不信。”
突厥人觊觎大楚肥沃土地多年,岂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打消念头的。
她却没再多说,撂下车帘。
青须国师也不恼:“看来我回去该好好看一下殿下所写的议和条款了。”
显然,长宁这些观点早在当初议和时就该提过,只是他们当时根本不是真心议和,只考虑局势得失,并不考虑什么细致条款内容。
长宁轻笑,不置可否。
一程很快出了鹰眼关,西北朔风猎猎,十一月的天竟然干冷得像是长安最冷的冬天。
长宁前世今生都是娇生惯养,如今突受风寒,一时有些咳嗽。
青须国师贴心地命人为她准备了汤药。
这一次他倒是没懂什么手脚,所有东西都是由太医检查过后方才入口。
“王子得知公主前来十分高兴,此时应该已在赶往这边的路上。”青须国师说出那若的行踪,让马车里的长宁眉头微皱。
那若当时有多难缠,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长宁低头看到一旁躺着的楚乐阳,勾起一丝冷笑:“听到了吗,你的丈夫来迎你了。”
楚乐阳恨得牙痒,奈何病重根本无力对抗长宁,只能用一双眼睛狠狠剜着长宁。
她的母亲兄弟都是死在长宁手里的,包括她现在这幅半人半鬼的样子也是拜长宁所赐,她岂能善罢甘休。
但现在柳家掌权,送她外嫁和亲,只怕她楚乐阳这辈子都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她不甘心!
“吼呜,汪汪!”后面马车的天狮突然狂吠起来。
长宁蹙眉走下马车。
天狮见到长宁就开始摇起尾巴,很开心的样子。
长宁摸了摸它的头:“原来你是喜欢西北的风。”
青须国师走上前来:“殿下果然是有大气运之人,这天狗幼崽是我们花了大价钱弄来的西域神犬,能生活在雪山之巅的神兽,却没想到竟然在驯服的最关键时刻,被殿下劫走,真是世事弄人。”
长宁当然比他清楚。
前世那若的这只神吼可是威力无穷。
不过如今天狮也眉梢为她出力。
当初她救银乔等人离开皇宫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