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长宁所料,这枚足可以改变天下命运的解药,一直安安稳稳地躺在柳华文墓里。
单丹臣出于愧疚,将这颗解毒丹封在檀木匣子里,埋在了柳华文墓地前。
长宁一来便现哪里动过土,她亲自挖掘,不消片刻,檀木匣便重见光明,解药自然落到她手里。
慕清彦有救了。
王将军喜不自胜,赶忙到马车前想搀扶慕清彦下车。
但慕清彦还在昏睡中,这是他昏睡得最长的一次,已经有十二个时辰。
长宁不断喂药喂水,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当长宁浇酒敬过柳华文,便回身往马车上走。
只要慕清彦服了解药,一切就将尘埃落定。
她走到马车前的一刻,空中一朵乌云蔽日,在她身上投下阴霾。
与此同时,一阵寒风卷着落叶吹来。
长宁下意识眯起眼,再抬头时只觉得日光刺目,随即心口骤然剧痛,让她向后栽倒。
“殿下小心!”王将军匆忙上前搀扶。
“殿下怎么了?难道是这药有什么问题吗?”王将军看长宁脸色不好,还以为是解药的问题。
长宁左手扶住马车,右手紧攥药瓶摆摆手:“无妨,解药应该没问题,只是……”
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里灼热得刺痛,是从心脏涌到皮肤表层的那种痛。
王将军抿唇:“殿下的脸色真的很差,您不会也……”
长宁摇头:“慕清彦中毒是因为他当时受寒毒侵蚀伤了心脉,才被乘虚而入,我从未受伤,若是中毒,早该……”
她的话一顿,因为她感觉到胸前有液体流过,又像是蠕滑的虫子爬过,带着撕撕拉拉的痛。
这一次长宁不能再自欺欺人,她背过身,揭开自己的衣领下望,顿时靠在车板上。
王将军这次还看不出问题可就真是瞎了眼。
“殿下?”他急着上前,但长宁背对着他举起拿药瓶的右手,声音十分平静:“什么都不要问,救醒慕清彦再议不迟。”
王将军心中感动,知道长宁是为了救慕清彦才会隐忍不。
但刚才的情况太诡异了,他必须问清楚。
“您是君,下官与郡王皆为臣子,为君分忧才是为臣本分。”他道。
言下之意很明白。
如果长宁真的中了什么毒,她用解毒丹救治自己,他也不会心存怨恨。
王将军是忠心大楚的臣子,也深知慕家人的性格,更何况慕清彦还深爱着长宁公主,如果真的只能救一个,慕清彦绝不会犹豫。
只是现在慕清彦不能言语,才导致今天这幅局面。
长宁笑笑:“王将军多虑了,我真的没有中毒,而是……一种怪病。”
“怪病?”王将军有点懵,好端端的怎么会生了怪病?
而且看长宁的样子,她对自己的“病”好像有几分熟悉,倒像是家传疾病一样。
可大楚传国八百载,没听说过皇家有什么隐疾的啊。
又或者皇室隐疾不能对外说,所以他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王将军到底是臣,长宁说到这儿,他便不敢再问。
而长宁却无所谓地耸肩:“等慕清彦醒了,再让他给我看病就是。”
她不再耽误,转身进了马车。
慕清彦躺在马车的软塌上,双目紧闭。
长宁摸着他的眉廓,微微一笑,一边解开自己的斗篷丢在地上,一边扶着慕清彦起身。
她打开水囊,又取出玉瓶里的药丸。
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现自己手腕上竟然泛起一层浅绿色的菌丝绒毛。
长宁撸起袖子,手臂上正在爆菌丝,和当初父皇身上长的,一模一样。
绿色霉点。
父皇的病,她也患上了。
但长宁没有犹豫,还是将解毒丹直接喂给慕清彦,以水送服。
慕清彦吃过解毒丹,她便将他放平自己则试图将菌丝擦干净,可它们像是从血肉里扎根生长的异样,每拔出一次,都像针扎一样剧痛,而且真的有血点出现。
长宁不敢再拔,但又担心慕清彦醒来看到她会担心,索性命人回城。
她借口处理军务,躲在者清园的正堂,而慕清彦从服用解药后苏醒距今已经一日,她也没有去看他。
慕清彦何等敏锐的心思,当下便撑着病弱的身体闯来找她。
他闯入正堂,就见长宁一身铠甲坐在正前方,底下是十数名将军将领。
“周老头和柳家护卫,一个都不能留,以免走漏风声。”长宁正下令诛除这些柳家逆贼。
毕竟慕清彦醒了,他年轻力壮恢复起来必定迅,等围困长安之日,他必能康复起来,所以长宁紧着除掉柳家护卫,以免生意外。
“你来了?我还需要一阵。”长宁注意到他,又目露责备:“怎么不多穿点?”
慕清彦略有局促,但面上仍维持平静,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带褶皱的绸缎长衫上前,他文质柔弱,加上面色泛白,倒真像个倒插门的男宠。
不过不论燕京这边的属下还是辽东带来的将军,都深知慕清彦的实力。
即便他现在看着不那么威风凛凛,也没有谁真那么不开眼,把他当成一个绣花枕头,承恩男宠。
“你先说,我在旁听着就好。”他步子还有些虚浮,但径直走过众将军来到长宁身旁入座。
长宁命人取大氅披在他肩上,白衣卿相的身份更加鲜明。
当然,要是他能不去握公主的手,也不要大拇指在公主手背上乱蹭,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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