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识破了,萧战伸腿把高跟鞋蹬掉,又把假发扯掉,胸前的两个气球也给拿掉,伸手搓搓脸,露出本来模样。
“糖糖阿姨,二十年了,颜叔等了你整整二十年了。人生有几个二十年?人一辈子能等几个二十年?”
穿着僧服的糖糖只是面带庄严的看着眼前情绪开始有点激动的萧战,眼睛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心如止水,什么都看淡了。
可这幅表情看的萧战生气,让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二十年,前十年坐着轮椅,后十年带着愧疚与沧桑,每天在一个瘸子的陪伴下来到尼姑庵外面,却从来不敢走进来跟你见一面。他怕你会烦,他怕你会讨厌,在他眼里,能够看到这座尼姑庵就等于看到了你。”萧战皱着眉头大声说道:“现在的颜烽火早就不是从前的血狐王了,他的头发白了,他的瞳孔浑浊了,他早就没有从前的狠如狼了,甚至说他已经快死了!”
糖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右手节奏的捻着佛珠,面呈宝相。
“他容易吗?脑袋被打进去的那颗弹头没能要了他的命,但时间残酷不留情。这样跟你说吧,颜叔活不了几天了,能再见到你跟你说说话,是他唯一的心愿,也是快要死的遗愿。”
糖糖只是看着萧战在那说,整个人依旧透出心如止水、四大皆空。
“糖糖阿姨,去看一眼吧,你们的事我这个做小辈的没法说太多,但我觉得有些事总得说一说。”萧战深吸一口气,压住激动,指着后面的宝殿继续说道:“到底是佛教人四大皆空,还是人教人四大皆空?如果是人教的,那么这就是骗局。谁见过佛?没人见过,可所有人都知道佛还有渡人之心,你为什么不能渡一下颜叔?”
萧战从来都不相信宗教,这不仅仅是规定。
如果漫天神佛有用,会保佑他们的祖国吗?
不会的,保佑祖国的只能是他们在外的血战,不停的牺牲,不停的流血换回来的。
但他了解一个信徒的思维,因为自己本身也是信徒,信仰的祖国与人民,信仰的事这个华夏民族。
也正因为信仰,所以无惧牺牲。
“阿弥陀佛……”糖糖打了一声佛号,微笑着对萧战说道:“施主说完了,可以离开。佛门是净土,不沾尘埃,不惹尘埃。”
说了老半天,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弄得萧战差点暴走。
“你也曾经是职业军人,你也曾经上过战场,你告诉我你真的相信佛吗?”萧战高声吼道:“你就是逃避,你根本不敢面对现实。颜叔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比谁都重感情,跟合香在一起完全是个意外。你让他怎么办?以他的性格可能抛弃无辜的孩子吗?你的性子刚烈,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可那是颜叔想做的吗?就算是惩罚也惩罚过了吧?他废了,每几天好活了,还要怎样?
你是菩萨行不行?能不能施舍一点菩萨心?要是连一点菩萨心都施舍不了的话,二十年来你在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今个就把话扔在这,要是你不肯见颜叔,我就把你的这个尼姑庵给拆了!”
“滚!”
糖糖吐出一个字,满脸寒霜的转身离去。
“我告诉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肯的话,我就只好用强。到时候给你下点药,破了你的六根清净,让我颜叔临死前得偿所愿!”
口出狂言,立刻招惹来七八个尼姑的驱赶。
萧战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跑出尼姑庵。
不过跑出去的时候他是笑的,因为有戏。
扮成女装来这里本身就是一个试探,倘若他说的那些话不能引起糖糖的任何情绪波澜,那就说什么都没用。
可最终引起了对方的情绪波动,这就意味着有戏。
二十年,两个倔强的人都在死撑,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反正他萧战这次做的到劲了,穿女装是他这辈子的第一次,以他的行为作风,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的话,会让许多人目瞪口呆。
元首啊,一个只懂进攻的职业军人,一个在天上飞翔的桀骜阳刚灵魂,竟然做出这种事。
可萧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满足一个老兵的心愿,哪怕让他出更多的丑也无所谓。
什么是男人的面子、男人的尊严?不是穿上女装逗比了一次就失去了颜面,而是得做该做的事。
值不值?值!
为了一个曾经差点连命都丢掉的老兵,做什么都是值的!
他笑任他笑,他讽任他讽,我自由着秋风轻拂面。
……
回到旅馆,萧战用最快的速度脱下女装,换上自己的衣服,恢复本来的样子。
“哥们被当成人妖了!”萧战怒道。
牧狂夫瞅着他,杜连霍看着他,孔大圣盯着他……本来这是该笑的,因为萧战真的很狼狈,但他们没有一个人笑。
“怎么不笑?”萧战瞪眼问道。
“别人笑是别人的事,我们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牧狂夫沉声说道:“为了真正付出过的老兵做些事可笑吗?可耻吗?他们不懂会笑,我们懂,所以我们不会笑。”
“你大爷!”萧战拿起矿泉水灌了一通,重重坐在椅子上说道:“探了一下,有戏,但是咱们得加一把火。不管是颜叔还是糖糖阿姨,他们都是骨子里一倔到底的人。晚上夜探尼姑獍⒁谈绑出来。”
既然有戏,就得趁热打铁。
萧战是看出来了,糖糖的心里也是放不下颜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