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璎珞由前头回来时,初七已经为玉醐扫炕铺被,见她回来迟了,牢骚道:“让你去给皇上送吃食又不是去侍寝,至于耽搁到现在么。”
璎珞顿时羞红了一张脸,一直红到耳朵根,想说什么话反击,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一着急掉起眼泪。
玉醐未免训斥初七几句:“你和璎珞,同一屋檐下,本该互相照拂才对,何故这样说她。”
初七也知道自己太过分,忙低头继续鼓捣被褥,不敢多说一个字。
玉醐过来安慰璎珞:“你知道初七有嘴无心的。”
璎珞嗯了声:“我并无怪她的意思。”
玉醐塞了块绢子在她手中:“皇上为难你了?作何回来这么迟呢?”
璎珞摇头:“半路遇到兰香小姐,她想给齐贵人送碗牛肉,可是侍卫不放行,她就托奴婢代为送去了。”
玉醐眉头一皱:“兰香给齐贵人送吃食?”
璎珞道:“只是一碗牛肉,兰香小姐说齐贵人是蒙古人,不习惯满人的饭食。”
初七由鼻子里哼了声:“无事献殷勤。”
璎珞睇她一眼。
玉醐若有所思:“初七这次倒说的没错,兰香不会无端讨好齐贵人。”
忽然就想起在上房时兰香说过想求康熙为她抬旗的事,玉醐哑然失笑,这个兰香,定是打上了齐戈的主意,转头对璎珞道:“我知道你这个人善良脸皮又薄,可是这种事以后再遇到,能推就推了吧,齐贵人是宫里的人,金贵着,我倒不是怀疑兰香会害她,即使齐贵人吃坏了肚子,这事你都脱不了干系。”
初七插嘴道:“是了,是这么回事,一旦出了人命官司,你就是帮凶。”
璎珞吓得面如土色:“小姐,我只是替兰香小姐跑腿而已。”
玉醐安慰她道:“初七休要危言耸听,你以后小心就是了。”
璎珞忙答应着,然后过去将帐子替玉醐撂下,又服侍玉醐洗漱更衣就寝。
待玉醐安置好了,两个丫头也分别躺下睡觉。
初七心底无私天地宽,总是挨着枕头即鼾声起,半夜睡得香甜,又给璎珞的梦呓声吵醒,迷迷糊糊中听璎珞喊着:“小姐你别杀我!”
初七咕哝一句:“疯子,小姐怎么会杀你。”
翻个身继续睡。
璎珞那里已经归于安静,睡得悄无声息。
玉醐却瞪着眼睛,方才璎珞的梦呓她也听见了,初七的话她亦是听见了,不知为何,突然觉着璎珞有些奇怪,一路延伸开去,回忆璎珞从京城千里迢迢去蒙江找自己,她一个小丫头,身无分文,是怎么辗转到的蒙江呢?而她又说皇上下令抄了玉家是为了一本书,可是这事问过父亲,父亲却说根本没有什么书,而上次初七说她做梦嚷嚷着太皇太后,她自卖身到玉家为奴,何曾认识过太皇太后,为何会梦到太皇太后呢?
这样一想,竟再也无法安睡,直至天明。
两个丫头是先她起来的,自然是璎珞干活初七闲坐,服侍玉醐洗漱穿戴吃饭,都是璎珞的事,起先初七也想帮忙的,可是璎珞说她服侍玉醐多少年了,一个人足以。
看着镜中的玉醐脸色不好,眼中还有红血丝,璎珞关切的道:“小姐昨晚没睡好?”
没等玉醐说话呢,初七抢过去道:“你又是磨牙又是放屁小姐怎么能睡安生呢。”
璎珞见她污言秽语,又气又羞,低头不理她。
玉醐指点着初七:“再胡说八道,我就打发你离开。”
初七吓得一吐舌头,道:“磨牙放屁是假的,可是璎珞说梦话是真的,还说小姐别杀我,小姐怎么会杀你呢,是不是你想独宠于皇上,又明知道皇上是喜欢咱们小姐的,所以你感觉对不住小姐,可见你这个人表面老成心里不老成。”
一句话让璎珞再次落泪。
一句话让玉醐心惊胆战。
璎珞偷眼看着镜中的玉醐,见她神色如常。
刚好玉醐也在看她,见她神色凄惶。
主仆两个对视,璎珞忙垂下头去。
玉醐只呵责初七:“不老成的是你,一个姑娘家,成日的胡说八道,当心天黑来个公公把你背走。”
天黑来个公公把你背走,侍寝的婉转说法。
天不怕地不怕,自认脸皮比鞋底还厚的初七也知道害臊了,嘟囔着:“我才不稀罕皇上呢,我稀罕将军。”
情急坦露心计,玉醐一惊。
那丫头却哈哈一笑:“说着顽呢。”
玉醐只感叹两个丫头都是大姑娘了,也都各自有了心事,若有合适的机会,也该打发她们出阁了。
待用过早饭,玉醐准备去看看父亲,他人在吉林乌拉的大牢,既然巴毅已经查明私吞河工银子的事与父亲无关,也该放出来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动静,玉醐决定在去大牢前先找巴毅问一问。
吃罢饭漱过口,又简单拾掇下自己,由两个丫头陪着来到“天地归晏”,刚好巴毅想去上房给母亲请安,见她来,询问事由,玉醐就提及父亲的案子。
巴毅突然面有忧虑之色,道:“已经接了圣旨,玉先生的案子不容我插手了,皇上令派了官员来查。”
玉醐讶异:“不是已经查明了么?”
巴毅道:“皇上说兹事体大,不能疏忽,说我查的匆促,是以重新再查,其实你也不用担心,细细查倒是好事,查出是谁害你父亲,一者玉先生可以洗脱冤屈,二者也让那幕后的人恶有恶报。”
话是这么说,玉醐总有些惴惴不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