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灯,起了风,玉醐和衣而卧,想着巴毅说,如不嫁给上官彧,就只能嫁给康熙,要她选择。
最终玉醐选择了上官彧,选择上官彧只一个理由,因为他不是杀母仇人。
一夜听风,一夜未曾合眼,次日醒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去找上官彧,劈头就说:“我们成亲吧。”
正握着狼毫画着一簇幽兰的上官彧傻了似的看着她。
玉醐重复:“我说,我们成亲。”
上官彧终于听明白了,只是不敢相信,手无力一垂,罗衣广袖拂过宣纸,沾染了墨迹都没知觉,诚惶诚恐道:“我这就修书给家里。”
说完喊丫头铺纸研墨,怜香端着茶水盘子走了进来,指着他面前案上的宣纸和手中的狼毫道:“大人,那不是笔墨纸砚么。”
上官彧惶然清醒过来,自嘲的笑着:“瞧瞧,高兴过头了。”
玉醐见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扭头走了出去。
上官彧连忙让怜香出去相送,并喜滋滋的告诉怜香:“玉醐答应嫁给我了,此后你该叫她少奶奶才是。”
怜香恭声道了句:“是。”
送玉醐回来,将茶水盘子放在案上,双手捧着茶杯端给上官彧,眼睛看着地面,鬓边的步摇晃来晃去敲打着面颊,烦不胜烦。
上官彧去接茶杯,顺便抓住她的手,道:“你该替我高兴,我苦巴苦熬到现在,终于可以抱得美人归。”
怜香缓缓抽出自己的手,低声道:“奴婢当然替少爷高兴,少爷筹谋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能够娶到玉姑娘么。”
上官彧突然变了脸色,将茶杯咚的放在案头,虽然声音压低,语气却是相当凌厉:“你以后说话小心着,玉醐可是聪明绝顶的人。”
怜香心头一酸,屈膝应着:“奴婢该死,以后会小心的。”
上官彧就轻轻拍着她的肩以示安慰。
怜香道:“少爷若没事吩咐,奴婢下去了。”
上官彧点了下头:“你去吧,我刚好要给父母大人写信。”
怜香躬身退了出去,脚一迈出门槛,身子就晃了晃,扶着门框站了一会子,回到自己房里后便倒在炕上。
小丫头知翠过来询问晚上谁值夜当差的事,发现她脸色极差,吃惊的“呀”了声,忙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呢?”
怜香微闭着双目,有气无力的:“我好像是病了。”
知翠不假思索道:“让玉小姐给姑娘看看吧。”
怜香猛地睁开眼睛:“不必。”
这两个字如生铁从嘴里吐出来,以至于让知翠有点发蒙:“姑娘既病着,不看怎么能成呢,玉小姐医术高明,连咱们家少爷都赞不绝口呢。”
她越说怜香越烦,怒道:“你不好好的当差,跑我这里来聒噪,罚你今晚不准吃饭。”
知翠又是吃惊的“啊”了声,欲哭无泪道:“我也是好心为了姑娘。”
怜香手指房门,没好气的轰赶着:“出去出去。”
知翠含泪跑了出去,行至廊上,越想越憋屈,索性在廊上的美人靠上坐了,望着外头那些花啊草啊,一边看一边抹眼泪,突然听见有人喊她,猛地回头,见是兰香,忙将袖子擦了擦眼泪,过去道:“姑娘还有何吩咐?”
怜香按着额角道:“方才我是病糊涂了,连你都骂,算我的不是。”
她这样态度,知翠倒不好意思了,忙道:“可不敢怪姑娘,只是心疼姑娘病着罢了。”
怜香疲乏至极的样子,道:“我晓得,只是这身上一病,脾气就大,你也甭哭了,看回头哭肿了眼睛不好看,咱们家里这些丫头,你可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呢。”
她带着几分玩笑的口气,知翠早破涕为笑:“这个时候姑娘还打趣我,凭着谁美貌,也不及姑娘半分。”
怜香挥挥手:“行了,咱们两个就别在这里惺惺相惜的互相吹捧了,你替我去请一请玉小姐,就说我病了,烦劳她来给看一看。”
知翠嗯了声,掉头就走,后面怜香喊住:“告诉她,诊费只多不少。”
说完摇着头,啧啧道:“听说她可是极贪财的。”
知翠去了,玉醐倒是痛快的答应了,简单收拾下就独自一个跟着知翠来了,听说她要嫁给上官彧,初七和璎珞这就开始张罗她的嫁妆了,所以没有一同跟着来。
到了怜香房内,知翠禀报:“姑娘,玉小姐来了。”
怜香从炕上挣扎着想坐起,玉醐压了压手:“你病着,就别乱动了。”
怜香欠了下身子算是有了礼数,吩咐知翠:“还不给玉小姐看茶。”
说完自嘲的笑了:“瞧我,反客为主了,这本来就是玉小姐的家,我却当成是上官家呢。”
玉醐想说,即使这里是上官家,你也不过是上官家的一个奴婢,嘴上却道:“我将房子借给你们住,这里暂时就是你们的家,咱们来说说你的病,适才见你还好模好样的。”
怜香脸色苍白,说话都累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拉巴说病就病了,玉小姐你说,我是不是撞了邪气?”
玉醐笑道:“那你该去街上请那些阴阳天师。”
说着扣住怜香的脉,只一会子便松开了手,也不开方子,也不谈病情,只道:“睡一觉就好了。”
怜香很是讶异:“玉小姐甭嫌我啰嗦,我可是没听说谁病着睡一觉就能好的,玉小姐是打量我穷,付不起诊费么。”
她的话就有些阴阳怪气了,玉醐心知肚明她的病其实是气,是伤心,也懒得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