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
玉醐摘下狗皮帽子抖落掉上面的雪,再戴上,刚好那女子投来异样的目光。
借着雪色和灯光,她看见巴毅与那女子相对而站,巴毅穿一件元色滚着金狐狸毛的大披风,那女子穿一件银色出着白狐狸毛的斗篷,二人一黑一白,相对良久。
“我邀你前来是替齐光说声抱歉。”
“齐光是齐光你是你。”
“她毕竟是我的婢女。”
“所以她不是你。”
玉醐自此明白这女子是齐光的主子,见她凝视着巴毅,雪幕中身姿带着几分仙气,不知为何,扫过来一眼,玉醐抄着袖子缩着脑袋,暗道自己这个德行不信她能认出是女人,之所以怕被对方认出是女人,不过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给那个齐光吓的。
“我若找到齐光,会让她来投案。”
“连杀几人,她该负责。”
“是,她太过分,可她也是为了我。”
“一个婢女替主子吃醋,哼!”
玉醐终于明白过来,那个齐光原来不是因为喜欢巴毅而杀了那几个女人,她是替她的主子吃醋,这样的忠仆可真算是凤毛麟角了。
“听说蒙江的药材行当给你搅乱了。”
“你该说是给我梳理了。”
“都骂你假公济私呢。”
“但求问心无愧。”
玉醐不知两个人为何突然拐到这上面,大概李青若关心巴毅,情之所至,也就在情理之中。
“好好做你的将军,管什么药材买卖呢。”
“蒙江是以药材为支柱,以田地为辅助,药材买卖不管好,何谈其他。”
“百姓买卖药材就是为了发财,辖下百姓富裕当是你的业绩。”
“话不能这样说,举个简单的例子,不交税赋,我哪里来的银子疏浚青龙河,疏浚青龙河难道不是为了百姓么。”
大雪无声,终于压断一根枝条,咔擦一声,惊醒了陷入新一轮沉默的两个人,玉醐冻得原地跺脚,巴毅以为她在催促,对那女子道:“我今晚有事,不能勾留太久,你自己保重。”
他转身,后头那女子喊过来:“你我无缘,希望下辈子能再相识。”
巴毅徐徐回头,淡淡一笑:“下辈子的事……”
那女子说的斩钉截铁:“我李青若这辈子下辈子都是你的。”
巴毅僵了须臾,然后踩着积雪嘎吱嘎吱的来到玉醐面前,玉醐赶紧拽过他的老张,把马缰绳交到他手里,巴毅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看,抱拳,之后扬鞭催马而去。
玉醐紧随其后,天黑路险,马跑不起来,何况她骑术实在不敢恭维,渐渐的落下太远,大雪覆盖了地上的一切,明知是条路,她还是紧张的不行,双手紧抓缰绳,抓的太紧,给坐下骑提供了错误的信息,那马以为她不让快跑呢,就小步哒哒,大概是给齐光闹的,她总觉后头有人跟着,亦或是鬼,她越害怕越打那马,希望能靠近巴毅些,最后那马飞驰般,跑了没多远她就给甩了出去,啊的一声惊叫,人就噗通落在一个雪窟窿里。
等巴毅把她从雪窟窿里挖出来,玉醐给雪呛得不住咳嗽,还不忘说一句:“那女人不简单。”
巴毅丢开她站起:“何时能改了这笨手笨脚的毛病。”
玉醐的帽子不知掉哪里了,拍打着脑袋上和身上的雪也站了起来,执着于这一宗:“黑灯瞎火的她敢独自跑到这里来见将军,她真不简单。”
巴毅将她原地在转了个圈:“有没有受伤?”
玉醐摇头:“她还特别关心蒙江的药材行当。”
两个人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半天,巴毅盯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玉醐:“我,我……”
巴毅长出口气:“你可以聪明,但不能显露出你的聪明,那样会招来杀身之祸。”
玉醐一愣。
巴毅拾起她的帽子扣在她脑袋上:“走吧,老孙该等着急了。”
玉醐去找自己的马,巴毅道:“你骑老张吧,老张性子没那么烈。”
玉醐摇头:“将军难道不知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的道理?柔情似水的,未必不是心如蛇蝎。”
巴毅重申:“管好你的嘴。”
玉醐忙道:“我的意思,马……不可貌相,我还是骑我的那匹。”
巴毅淡淡一句:“随你。”
两个人重新上马,回到镇上来到孙禄山家里。
果然,孙禄山正等的着急,亲自迎候在府门口,大概是有些时候了,身上的雪落了一层,身侧的管家孙富提着盏西瓜灯陪着他,不时的给他裹一裹皮袍子,见巴毅到,孙禄山推开孙富迎了上前,接过巴毅手里的缰绳谄笑着:“这老大的雪还叨扰将军,罪过罪过。”
巴毅跳下马来道:“你可别乱给自己定罪,没听说请谁吃饭还有罪的。”
孙禄山呵呵笑着,一片雪花落在嘴唇上,他顺势抿到嘴里,刚想问巴毅这么晚为何不带几个亲兵随扈呢,就听身后有马蹄声,回头看隐约认出马上之人还是那个马官,她心里暗笑,将军何时何地都带着这位新宠,可真是耐人寻味。
既然是将军的新宠便怠慢不得,他喊孙富过来迎接玉醐,他就引着巴毅进了大门去了。
玉醐虽然是骑马,因为不擅骑术,所以自己反倒累得气喘吁吁,更因为骑马时双腿绷紧差点痉挛,翻身下来双膝一软又差点跪在地上,孙富讨好的过来搀扶她:“您小心着。”
玉醐忙道声谢谢,直起身子时无意间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