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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雨幕,模模糊糊的像是纳兰容若,垂头看看自己,湿了鞋袜和裙角,何其狼狈,这样见人太过失礼,玉醐想将自己藏在伞下,一股风雨扑来,掀翻了伞,顺着由高而低汩汩而下的雨水,那伞瞬间给冲走了,而纳兰容若已经发现了她。
“抱歉,那不是我的主意。”
一把孟宗竹的油纸伞遮在她头顶,一张玉面含幽生恨,纳兰容若甫开口,玉醐便软了心肠,这个堪比南唐李后主的多情才子,总是叫人无故怜惜悲悯。
“不必。”
玉醐明白他为何致歉,听不是他的想法,长长的舒口气,既然在家门口,便往家里请。
纳兰容若却道:“我来,只是说声抱歉,今晚我还得当差,这就走了。”
说完,将手中的油纸伞塞给玉醐,他转身大步离去,瞬间消失在茫茫雨雾中。
……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
玉醐望不见他的背影,徒然的长叹,转身朝家门走去。
回到家,把正想去找她的盈袖唬了一跳:“小姐,你怎么能冒雨呢,当心着凉。”
盈袖喊了两个丫头进来,又是给她搽脸又是给她换衣裳鞋袜,拾掇干爽了,玉醐问:“我爹呢?”
盈袖朝书房的方向努努嘴:“书房闷坐呢,小姐你别生老爷的气,老爷其实是担心你而已。”
玉醐嗯了声:“我知道的,我去看看爹。”
外头风雨渐弱,玉醐独自撑着伞到了书房,门口当当的敲了几下,听玉耕儒喊了声进来,她推门而入。
虽然换了干爽的衣裳鞋袜,头发却是半湿不干的,又没有拿伞,玉耕儒慌忙离座奔过来,心疼道:“这是怎么了?”
玉醐无暇回答,从袖子里摸出那块玉佩递过去。
玉耕儒先是愣了愣神,等晓得是什么东西,讶然:“你从何处弄到的呢?”
玉醐道:“上官彧送给我的,我想他一定是从大理寺偷出来的。”
玉耕儒拿着玉佩的手抖了抖:“他忒大胆,你胆子也不小,这是罪证之物。”
玉醐知道父亲习惯了谨小慎微,道:“已经偷了,咱们还是看看这玉佩到底有何蹊跷,为何苏大姑姑亲自过问。”
玉耕儒拿着玉佩翻来覆去的看,茫然:“没什么蹊跷。”
玉醐不死心,自言自语:“苍狼虽然杀人如麻,却也是知恩图报之人,我在宫里时听说,当年他只是草原上的牧马人,是太皇太后慧眼识才,他便追随太皇太后,十几年忠心耿耿,他顾念我救了他,才送了这块玉佩给我,他当然知道这玉佩是反贼的信令,我想,他既然明知道这玉佩不祥还送给了我,绝对不会是存心害我,也不会是因为这是块难得的好玉,而是另有其他目的,以前我还没想过这么多,苏大姑姑何等身份,她肯亲自登门询问玉佩的事,便是这玉佩极为重要,所以,我怎么都觉着这玉佩有问题。”
听女儿如此说,玉耕儒又拿着玉佩反复的看,最后仍旧无果。
玉醐见状,突然怀疑起自己的想法:“难道是我想多了?”
无论如何,这玉佩之迷她并未解开,却小心的收藏起来,不想再因此而贻害别人,或是自身,而她一心放在买卖上,从离宫那天开始,她也卸掉了宫中女医一职,虽然这话康熙并未开口,她却不肯再吃那一品的俸禄,尽量远离朝廷,也就是不想沾惹康熙,难得的,这段日子康熙也没来滋扰她,日子过得平静无波,虽然枯燥,却内心安宁。
转眼入了伏天,京城却开始少雨,天热得如同扣在一口蒸锅里,这样的天气谁都尽量不出门,否则动一动就是一身汗水,铺面上不太忙,玉醐就在家里同盈袖说说话绣绣花看看书,偶尔的,也会拿出玉佩来琢磨一番,却仍旧没发现任何端倪,又筹谋着离开京城回蒙江的事宜。
这一晚,月上柳梢头,过了一更玉醐仍旧毫无睡意,独自坐在廊上纳凉,头上是明月如霜,身侧是花木葱茏,手中是茶香悠悠,心中却是空无一物,无悲无喜,正心神宁静入定一般,听脚步欻欻走的非常急,转头看,见是盈袖,至她面前,盈袖道:“小姐,额驸府来了人。”
额驸这个称谓对玉醐是陌生的,不禁问:“哪个额驸?来人作何?”
问罢,陡然而想起巴毅尚云衣公主,当称额驸。
盈袖已经道:“来者说,他叫达春。”
玉醐霍然而起,拔腿就往前面的堂屋走,边走边问跟在身后的盈袖:“这早晚了,达春可有说他来是为了什么?”
盈袖摇头:“他没说。”
玉醐一路疑虑重重的来到堂屋,达春正等的着急,也不坐,也不吃茶,见了她匆匆问候一句,便开门见山道:“是将军让我来找姑娘的。”
依然是旧日称呼,玉醐听着亲切,问:“将军病了?”
问罢觉着自己不该关心人家,继而转换成冷冰冰的表情:“他夫人是堂堂的公主千岁,他病了该传太医,找我作何。”
达春道:“将军无恙,是公主病了。”
玉醐更加不悦:“公主病了,即使太医治不好,皇上可以广发告示,招纳名医为公主看病,恕我医术不精,治不好你们家公主的病,且这时辰了,我一个女儿家不方便外出。”
达春知道她为何而赌气,耐心解释着:“公主这病奇怪,突然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