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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规矩,最忌讳的便是宫女与侍卫私下来往,凝碧看着那信,惊惧道:“姑娘,这不成的。”
玉醐也知道她怕的是什么,恳求道:“你若不帮我,再无别人了,这其实只是我写给我爹的家书,那日随着万岁爷突然回宫,虽然已经知会了家里,还是怕我爹惦记,写封信,安慰他老人家一下而已,我自己是不行的,走一步都有人跟着看着。”
凝碧仍旧是惶恐的神色:“非是我不肯帮姑娘,这事若是给太皇太后知道,轻者杖责,重者也说不定要我的命呢。”
见她实在为难,玉醐也不好逼迫人家,只能将信收回,还是非常诚挚的样子:“那就不麻烦你了。”
凝碧看着她转身离去,抱歉道:“姑娘别生我的气。”
走至殿门口的玉醐回眸嫣然一笑。
陪着佟贵妃回去后,玉醐一上午神思恍惚,可着宫里没有能帮自己的人了,也就只能自己铤而走险,于是趁着佟贵妃歇午觉的当儿,她谎称自己要去如厕,撇开其他宫女,从茅厕偷偷溜走,已经打听好的,纳兰容若上午当差,中午会由神武门离宫回家,她就径直赶去顺贞门,想在此堵住纳兰容若。
袖中的信并非只是安慰父亲,更有天大的机密,所以她虽然做好了准备,也还是有些紧张,到了顺贞门处,掐算着时间,纳兰容若应该还没有过来,她就焦急的等着,不想一回头,就看见佟贵妃身边的两个最得力的宫女朝云和暮云相偕而来,两个人边走边聊,身后还跟着其他一些宫女。
玉醐不免有些担忧,她是知道朝云和暮云两个人的个性的,一味的讨好佟贵妃,不惜任何手段,经常的在背后议论其他嫔妃,唯恐天下不乱,遭遇这两个人,即使她们不会搜身,见自己在顺贞门处,回去也定然在佟贵妃面前说三道四,自己免不了还得费尽唇舌的解释,于是快速想着如何应对,也就是怎么对朝云和暮云说谎,想躲,一旦给她们看见,没事也出事了。
眼看朝云和暮云快过来了,突然面前出现一团翠绿,是凝碧,也不啰嗦,急急道:“给我。”
玉醐一怔,晓得她管自己要什么,也不敢摇头和点头,怕给朝云和暮云看见,只能以目光拒绝,这么危险的事,怎能牵连无辜之人。
凝碧更急,低低道:“快啊!”
玉醐的手摸在袖子处……一个迟疑,凝碧已经抢了过去,然后将玉醐朝旁边一推。
顺贞门内正对承光门,左右各有琉璃门,名延和门、集福门,三座门以琉璃矮墙相连,拱成一个小小的院落,有几棵高树点缀,玉醐给凝碧推至一棵合抱粗的树后头,而凝碧已经迎着朝云和暮云走了过去,先开口招呼。
慈宁宫的人,即使是个普通的宫女,有时都比那些主子更尊贵,见是凝碧,朝云和暮云也热情的回应着:“姐姐怎么也来了?难不成也是为了迎接东莪格格?”
东莪,多尔衮之女。
多尔衮活着时权势煊赫无人能及,堪比皇帝,后行猎时坠马跌伤,伤重不治,薨于古北口外喀喇城,活着时没人敢动他,死后其敌对者纷纷出来揭发他的罪行,然后朝廷下旨,定了他的罪名,追夺一切封典,毁墓掘尸。
东莪乃多尔衮的独生女儿,在父亲死后,顺治下旨将她交给信郡王多尼看管,后远嫁蒙古,大清朝廷再无人提及或是记得这个皇家格格,直到最近,康熙才以太皇太后的名义派人联系上了东莪,当然是为了漠南漠北的那些蒙古人,所以这是东莪第一次回京并进宫,宫中非常重视,是以太皇太后、佟贵妃等后宫主子都派了人过来迎接。
对朝云和暮云的问,凝碧道:“是了,苏大姑姑本打算亲自来的,这天热的难耐,我就毛遂自荐替苏大姑姑来了。”
朝云眼尖,望见有人往树后头去了,问凝碧:“方才那人是谁?”
凝碧故意东张西望:“没人啊,只我一个。”
朝云正想跑去树后头一看究竟,太后身边的费嬷嬷也来了,于是为了同费嬷嬷招呼,就忽略了此事。
之后又相继来了很多人,距离东莪进宫还有一段时间,大家都在此处顶着大毒日头等着。
终于,纳兰容若来了,紧赶慢赶,想赶在东莪格格进宫之前出去,一个宫廷侍卫,撞见进宫的女眷就不好了,正走的着急,凝碧按了按袖子里的信,怕以后再难有机会,所以心一横迎了上去,截住纳兰容若道:“纳兰大人。”
纳兰容若对凝碧依稀有些印象,就问:“姑娘有事?”
凝碧佯装热得难耐,以手做扇,呼呼的扇着风,抖出那封信,眼角余光发现费嬷嬷等人正聊得亲热,她赶紧递给了纳兰容若,低声道:“交给玉姑娘的父亲。”
然后又故意高声道:“没甚么事,太皇太后说,您府上老夫人可有日子没进宫了,问下老夫人可否安好。”
纳兰容若的父亲纳兰明珠在朝中权势显赫,人称明相,纳兰容若的祖母经常往来宫内,所以凝碧的问没什么不妥。
看到那信,纳兰容若只是微微一怔,随后赶紧将信揣入袖子里,道:“谢太皇太后慈恩,回头我会告诉老太太的,得了机会,老太太自然会来宫中给太皇太后请安。”
凝碧就莞尔一笑,转了回来。
纳兰容若也继续走路。
不料,费嬷嬷却发现了端倪,跑过去喊住纳兰容若:“大人留步!”
纳兰容若只好住了脚步,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