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醐抓过衣裳胡乱穿上,冲出去直奔东厢,急促的敲门,须臾门拉开,房内也无掌灯,幸好有一帘月色可以借用,得以看见门槛内失魂落魄的初七。
“怎么了?”
听是她的声音,初七扑了过来,伴着一声嚎哭。
“鬼,有鬼。”
初七用手胡乱比划着,方向是窗户那里。
玉醐虽然不信家里闹鬼,但给她的情绪感染,三更半夜的,也还是胆怯怯,强做镇定道:“是你看花了眼了吧,曾经住了那么久都不见闹鬼。”
初七晃着脑袋:“不是我看花眼,是有个披头散发的鬼站在窗户根,好像还敲了敲窗户,我壮着胆子问是谁,那鬼就走了。”
敲窗户?玉醐冷冷一笑,这该是人不是鬼,可是谁在扮鬼吓唬初七呢?家里只有主仆三人,难道是白日里前来闹事的泼皮,抢不走宅子就想把自己吓走?
除此也没其他可猜疑的,玉醐安慰了初七一番,想她也不敢在东厢住了,就领回了上房,两个人一铺炕,初七渐渐平静了下来,本就好吃嗜睡的一个人,有玉醐在身边,很快又睡着。
玉醐却瞪眼不睡,还将短刀放在枕畔,想着那些泼皮会不会再作冯妇,吓唬完初七又来正房吓唬她呢?
只是快四更天,她困得难耐,那所谓的鬼再也没出现,春日里蒙江天亮的早,房内都可以清晰视物了,大白天的,无论真鬼还是假鬼,都不会来闹,她也就合眼睡了过去。
如是过去三天,一直不见再闹鬼,玉醐便断定初七是因为胆小,从而精神恍惚看花了眼,遂放松了警惕,按部就班的过日子。
这一天,玉醐准备去拜访协领宋大人,既然回了蒙江,也不必隐姓埋名了,于是仍旧做女儿打扮,只是家里人少,即使是有现成的轿子也没人抬,有轿子也没有马匹驾辕,想着蒙江也没多大,走几步路过去协领府,春日风光无限,权当是散步看风景了。
带着初七,两个人沿街而行,一边走一边四处踅摸,玉醐想盘个店面,看有没有出兑的,突然感觉头顶一暗,是有云彩飘了过来,接着便开始噼里啪啦的落下雨点。
蒙江就是这样的天气,说晴即晴,说雨即雨。
玉醐同初七赶忙往旁边店铺的檐下避雨,那雨前一刻还稀稀拉拉的,此一刻却呈滂沱,雨借风势,檐下已经不能躲避,玉醐不得不推开这家店铺的门。
“姑娘买什么?”
有伙计殷勤的招呼着,原来是家卖胭脂水粉的。
“我随便看看。”
本是为了避雨进来的,可是玉醐见那伙计一副市侩相,怕说了真话给赶出去,好汉不吃眼前亏,装着看柜台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盒子。
一会子工夫,耳听外头的雨声渐弱,便佯装没有中意之物,喊初七离开,刚推开门,隔着一条街,望见一高大的背影,她像给谁使了定身法,愣愣的注视着那个人,只是那人擎着一把硕大无比的伞,肩膀往上都给伞遮挡着,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到了什么,等清醒过来去追,脚下啪啪踩着泥水,飞溅到衣裙上也全然不顾,追过这条街,却不见了那身影,她左右转圈的找,那人却宛如从未出现过一般,唯见避雨的路人纷纷从各处拐了出来,街上,又是一副红尘滚滚的人间烟火气象。
不明所以的初七跌跌撞撞的追上了她,大口喘着问:“小姐,怎么了?”
玉醐茫然四顾,淡淡道:“没事,像是看见个熟人。”
哪个熟人能让她如此激动?初七探寻的问:“将军?”
玉醐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走吧,等下晌午了,别撞见宋大人用午饭,那样就太不礼貌。”
一路神思恍惚的到了协领府,在大门口递上拜贴,并说明来意,守卫的兵丁才道:“等着。”
不多时兵丁转了回来,告诉她:“宋大人不在府里,姑娘请回吧。”
登门不遇,玉醐只能打道回家。
次日,再去拜见,这回守门的兵丁连她的拜贴都不接了,直言:“宋大人不在府里。”
二次扑空,玉醐悻悻然的又回了家。
第三次来到协领府,兵丁还是那句话:“宋大人不在府里。”
已经心生怀疑的玉醐问:“宋大人去了哪里?”
那兵丁挺身而立目不斜视:“不知道。”
他不肯实言相告,玉醐想了想,突然朝门内喊:“哎呀这不是宋大人么!”
那兵丁习惯性的侧过身子施礼,发现门口并无什么人,晓得是给玉醐骗了。
玉醐哼哼一声笑,已经明白,宋大人并非不在府里,而是不肯见自己,这世上还真少有这样的好人,帮了自己竟然连个道谢的机会都不给,如此玉醐更加好奇这宋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于是硬往里头闯。
兵丁自然过来拦阻,两下起了冲突,玉醐还暗示初七大吵大嚷,终于,府门开了,走出来了方启明,抬手制止兵丁,然后对玉醐道:“玉小姐跟我来吧。”
协领府玉醐也住过的,当时的协领还是孙禄山,在上官彧做协领时,无端起了一把火,将协领府烧得不成样子,而今经过修葺,又恢复了原貌,熟门熟路,玉醐不禁忆起当初的那一幕幕,那一幕幕中,无论是关于谁的故事,她总是一厢情愿的将巴毅做了主角,一朝一夕,一物一具,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一点一滴,旁人都成了陪衬,若非方才街上似有如无的重逢,她是不愿再想起巴毅的,忽而悄无声息的一叹,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