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毅继续回书房独坐,府里的管事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丫头,将李伍带来的礼摆放在巴毅面前的书案上,请他的示下:“这些个物事,放哪里?”
巴毅抬眼看了看,即道:“都是赃物,送衙门吧。”
赃物?管事摸不着头脑,也还是遵命而去。
于是,没多久这些宝贝又摆在了协领宋廉的案头,方启明亦是问他该当如何料理:“额驸说,这些是李伍送去的,而李伍都是靠打家劫舍抢夺来的。”
宋廉叹口气:“额驸这样说,倒让我无地自容了,李伍如此富有,还不是当初打家劫舍坑蒙拐骗而得,现如今他金盆洗手,我又不好去抓他。”
说着,指着那些宝贝道:“依旧送给玉小姐吧,这应该是额驸的意思。”
如此,这些宝贝接着摆到了玉醐的面前。
玉醐正伏在柜台上算着账目,噼里啪啦的拨动算盘珠子,刚想对初七说,攒了一笔钱了,先付一笔给宋廉,不想这个时候宋廉打发方启明来了,进门,简单的寒暄,方启明便叫人将那些宝贝摆在她面前的柜台上。
玉醐见是个硕大的包袱,还以为又是药材呢,闻了闻,味道不对,疑惑道:“这是什么?”
方启明打开了包袱,玉醐突觉炫目,错愕间,方启明又将包袱系好,铺子乃公众之地,怕等下来了人看见,无端给玉醐惹祸。
玉醐讶然而问:“送我药材,或许是物尽其用,送我这么些金银珠宝,我却闹不明白了,宋大人他到底想作何?”
方启明摇头:“玉小姐误会,这些不是宋大人让我送来的,而是另有其人。”
玉醐的心思在康熙和巴毅之间辗转,搞不清到底是谁在帮自己,想拒收,又怕方启明为难,想了想,便有了主意,收下宝贝,然后在铺子打烊之后,来到协领府。
她来拜访,宋廉即明白是因为什么,请坐,看茶,等着她开口相问。
玉醐自知自己是民,不肯与官同坐,亭亭而立于宋廉面前,恭敬道:“是他,对么?”
这话有些突兀,竟让宋廉措手不及,愣了下,笑问:“玉小姐说谁?”
玉醐一字一顿:“瓜尔佳……巴毅。”
聪慧如她,宋廉即知道瞒不住太久的,一切谜团瞬间揭开,宋廉承认:“一直都是额驸。”
玉醐心里笑自己蠢笨,当初就该想到是他,竟然还怀疑过康熙,这样一想匆匆同宋廉告辞,出了协领府即想往公主府,初七晓得她心里所想,拦着她道:“这时辰去人家家里,实在失仪。”
玉醐仰头看天,已然是繁星点点,只好道:“那就明天去。”
有些话初七怕说出来害她难过,嗫嚅半晌,不得不说:“明天也不能去,云衣公主也在蒙江。”
玉醐愣愣的,忽而恍然大悟的笑了:“瞧我,给气糊涂了,他已经是有妇之夫,我该避嫌才对,这样,明天你去。”
初七听了,双臂收拢,作势抱住自己,怯怯的神情:“我也不能去,我也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呢。”
玉醐给她的样子逗笑:“我忘了,你同达春是嫁成亲,如此,就让伙计去。”
初七又道:“伙计更不能去,额驸是什么身份,你让一个伙计去拜访额驸,好像是骂人的感觉。”
玉醐总算明白了,叉腰看着她道:“推三阻四,你是不是想把那些物事留下?”
初七做贼心虚的表情:“额驸同公主都吃着俸禄,咱们可是辛苦赚钱呢,横竖是他愿意送的,留下也没什么不妥。”
玉醐恨铁不成钢的气道:“你糊涂,他同公主,夫妻恩爱,我若受了他的礼,这算怎么回事。”
初七撇撇嘴:“你又怎知他们夫妻恩爱。”
玉醐怔住,转而道:“如是那样,我更不能收他的礼,一旦给公主知道,像是我在搅和他们夫妻的感情。”
左右说不服,初七只好含糊其辞:“行了,咱们回家去吧,好冷。”
蒙江早晚冷,夜里又起了西风,呼呼吹在脸上,像一瓢瓢的凉水泼在脸上,玉醐打定主意会将那些东西完璧归赵,当下而也不再啰嗦,同初七往家里走,这样的小地方,夜里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偶有更夫经过,手中的梆子当当当的敲响,更觉夜的静谧和诡秘。
初七缩着脑袋道:“小姐,咱们买辆车吧。”
玉醐点头:“行啊,等把宋大人的钱还清了。”
初七叫嚷起来:“那得等哪一年。”
玉醐朝她鬼魅一笑:“你甭又惦记那些物事,我是一准要还给他的。”
初七顿时蔫头耷脑,长叹:“多少人,为了钱财不惜舍命,偏小姐你同钱财过不去。”
玉醐淡淡的:“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初七不以为然:“额驸的,就是小姐的。”
玉醐突然住了脚:“他的,就是他的,怎么倒成了我的。”
见其微有愠怒之意,初七低声道:“我掐指一算,小姐同额驸,会再续前缘。”
哪壶不开提哪壶,玉醐抓过她的手:“你哪根手指算的,看我不折断了。”
初七吓得抽出就跑,晓得是触碰了玉醐最隐秘的心思,跑了一会子,见后头没人追上,便道:“小姐,我再不敢了。”
无人回应,初七回身努力的看,对面街上,黑雾茫茫,哪里有什么人,初七脑袋嗡的一声,就怕玉醐遭遇不测,扯开嗓子使劲的喊,夜空回荡的,都是她自己的声音,无奈下初七从这头跑到那头,不见人,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