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在李家庄用了午膳,之后略作休息,便由巴毅等人陪着在庄子里走了一圈。
为了不扰民,康熙换了身衣裳,都是当地特色明显的老皮袄靰鞡鞋,玉醐随在后面,冷不丁看康熙,发现他即使穿戴如此庸常,除了异于庄民的肤色,那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他身上的穿戴亦是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滑稽。
沿着庄子走了一遭再回到李青若的家时,康熙忽然发现了白音,问他:“班迪呢?”
白音忙道:“在山中奴才是与父王并兄弟们分开来寻找皇上的,父王想必是没找到皇上就回蒙江镇了。”
康熙颔首,然后吩咐:“咱们也回去吧,只图着顽,别把正事都耽误了。”
正事,当然是他接见班迪这等蒙古王公。
于是圣驾开出李家庄,急匆匆赶回了协领府。
班迪和他另外几个儿子果然在此,此时正等的焦急,听闻康熙回来了,班迪忙带着儿子们迎出来,跪在地上,隆重接驾。
康熙亲手搀扶起班迪,问了句“你还好吧”,转身便往里面走。
班迪受宠若惊,紧跟着康熙道:“托主子洪福,奴才一切都好,科尔沁草原也是,风调雨顺,把牲口养的膘肥体壮,牧民们都说这是皇上仁政感动了上天,上天才遍洒甘霖于草原,牛羊增加,马匹强壮,牧民们衣食无忧,日子肥的流油。”
康熙听了哈哈大笑,往厅堂的正中位子坐了,又给班迪赐座,然后意味深长道:“看你长的五大三粗,没想到还生了一张媒婆的巧嘴。”
班迪嘿嘿一笑,满是讨好的表情:“皇上谬赞,奴才说的可都是实话,皇上既是天子,当然能与上天沟通。”
这话明显是在拍马屁,康熙还是高兴:“知恩图报,朕不望你们回报什么,只希望你们别忘恩负义,听说你在科尔沁作威作福,俨然就是个土皇帝,还听说你高筑城堡,怎么,你想造反不成?”
康熙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意,似乎在开玩笑,可是已经把班迪吓得伏地叩头:“皇上圣明,奴才每日思及皇恩,都感觉无以为报,奴才怎么敢心存反意,即使是从太皇太后那里想,奴才也决计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异心,不知是谁毁谤奴才,还请皇上明鉴。”
班迪的祖上也是太皇太后的祖上,有着这么一层关系,所以班迪家里累世富贵,从未有人怀疑他会谋反。
看他吓得脸色都灰白了,康熙笑着抬抬手示意他起来,然后道:“朕同你说笑呢。”
君无戏言,谁能料到他是真说笑还是故意刺探虚实,班迪谢恩起身,方才拼命磕头,头上的金龙朝冠都戴歪了,康熙伸手替他正了正,随后拉着过去身边坐下,继续说话。
玉醐没得到命令,所以不敢回去自己的住处,仍旧靠角落站着候命,她感觉康熙话里有话,所以看向巴毅,见他脸色肃然,分明是对康熙的话也有了警觉,玉醐心知肚明康熙那些话差不多就是说给巴毅听的,想巴毅坐镇关外,这里的百姓对他比对康熙还敬重,今个特别看到了李家庄建造的壁垒森严,康熙定是起了疑心,这是对巴毅敲山震虎呢。
看巴毅的同时,玉醐捎带看了眼白音,见他的兄弟们也都吓得脸色凄惶,唯独他若无其事,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
之后康熙要同班迪谈些朝政,就让无关之人都告退了。
玉醐出了厅堂,初七背着大药箱紧随其后,这丫头似乎也看出了门道,悄声对玉醐道:“小姐,将军好像不太开心。”
玉醐敷衍着:“将军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你从哪里看出他不开心呢,勿要胡乱猜测。”
初七挠着脑袋,对玉醐的话半信半疑,既然小姐吩咐,她就不敢再说什么。
一整个下午,玉醐都心事重重,到了晚上饭也吃了,也没听康熙有何吩咐,玉醐很闲,就琢磨找巴毅谈一谈。
可是,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她想见巴毅也不是容易的,康熙黏着巴毅不放,而玉醐是宁可不见巴毅,也不想见着康熙,所以在府里四处踅摸了一圈,与巴毅没有“那么巧”的碰到,就回了自己的房里。
起了更,各处该睡的都睡了,初七也骑着枕头睡得只流口水,玉醐烙饼似的左右来回的翻身,失眠的滋味果然不好受,她索性起来穿戴上,推门而出,站在院子里赏月。
“那月亮有什么看头呢,一直盯着不累眼睛么?”
是巴毅,玉醐仿佛预料到他会出现似的,并无一点点的意外吃惊,只淡淡道:“我在知道月中是否真有嫦娥。”
巴毅靠近了她,也仰头看:“小孩子,总是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玉醐将看月的一双眼移过来看他:“将军只不过大我几岁,何必总是一副长者的姿态。”
巴毅对上她的目光:“我与你父亲是朋友,所以视你为晚辈。”
玉醐扭过头去,嘟囔:“我宁可当将军的属下。”
这话巴毅不十分懂,索性去说些别的:“我今晚不来,你必然睡不踏实,因为你有太多的疑问,现在我一一告诉你。”
这个人,总能一眼望穿自己,玉醐默不作声。
巴毅道:“一,你奇怪当初李青若差点杀了你和达春,我为何视若无睹。”
玉醐插嘴道:“将军顾念旧情也是情有可原。”
巴毅笑了笑,就当她没说过这句话,然后道:“我已经动了孙禄山,再动李青若,蒙江必然震荡,因为在蒙江,孙禄山同李青若都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