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毅将手中的鸡毛掸子射了出去,毫无偏差,稳稳的插入美人耸肩瓶中,他自顾自的往椅子上坐了。
达春很贴心,早将一杯茶放在了桌子上,他端起茶杯用盖子轻轻拂着茶水,水汽氤氤氲氲,他的侧脸就像隐于雾霭流岚中的山峰,更加的清峻,闲闲的将身子靠在椅背上,表情淡淡的道:“这不是最好的法子。”
玉醐一愣,自己只说了这么句话,他一如既往的一眼看穿,玉醐解释着:“将军娶了我,等这个风头过去,将军再把我休掉,我就成了弃妇,皇上……也就死心了。”
话音刚落,不等巴毅有何反应,她抢着道:“当然这会让将军陷于不忠不义的境地,算我没说。”
方才来的时候竟然忽略了这一宗,让巴毅娶了自己,这与让巴毅抗旨不尊没什么区别,这样一想,颇感惭愧,逃也似的往门口疾步奔去,后头巴毅道:“你知道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只是觉着,你如果不肯,谁又能奈何你呢,总不会像地痞恶霸似的强抢民女。”
玉醐在门槛处停了下来,略微琢磨下也就茅塞顿开,还在为方才的事害羞呢,说了声“我明白了”推门而出。
回到自己的住处,初七正坐在炕上缝着什么,听见她进来,将手中的物事扬了扬给玉醐看:“小姐,我给你缝的,你已经不是医官了,连马官都不是,也就不能再穿军服,我看见蒙江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冬天都戴这个,所以我给你缝了个。”
玉醐心事重重的接过她手中的物事一看,像是个昭君套,可是她剪裁得尺寸不对,样子更是稀奇古怪俨然四不像,且她的女红实在不敢恭维,念着这丫头是好心,玉醐就没有说什么。
次日,她交出了身上穿的军服,换上初来蒙江时买的那套袍子,仍旧是男装,且是最普通的棉布袍子,她就这样穿着来给康熙请平安脉。
她来的时候,刚好碰到离开的齐戈,昨夜一场大雪,协领府如给泡在面粉里,无一处不是白的,太阳一出,雪色刺目,而齐戈应景的穿了件大红的羽缎斗篷,于雪中俏生生的一立,如一树早梅,美的无法比拟。
依着规矩,玉醐道了句:“答应在呢。”
齐戈倨傲的扬起脸来看她,见她穿着灰不喇唧的棉布袍子,头上戴着毛色不纯的狗皮帽子,一条大辫子垂落肩头,只在发梢用一条红色的丝绦系住了,齐戈骄矜的一笑:“臭美。”
见她目光盯在自己发梢的红丝绦上,玉醐索性将红丝绦重新系了个蝴蝶结,然后才走向房门,于门前道:“皇上,奴才来了。”
李连运过来把房门打开,笑嘻嘻道:“玉姑娘怎么才来,皇上好等。”
玉醐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解释:“我已经不是医官,早起把一应等物交了上去,所以就来的晚了。”
她的话康熙那里已经听见,于是特意留心了她的穿戴,康熙看后皱皱眉。
玉醐走至面前,跪下,康熙伸出手臂,玉醐为其把脉,一切均好,圣躬安,她就起身告退,难得的是康熙并无留她,她如释重负。
虽然不是医官也不是马官,但因为康熙在此,她要日日为其请平安脉,所以仍旧留在协领府。
中午时分,无官一身轻的玉醐同初七歪在炕上拉着家常,炕热,躺得久了,竟昏昏欲睡。
当当当,有人敲门。
初七道:“是将军?”
玉醐差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后来发现自己难以完成这样高难的动作,就乖乖的爬起,理了理躺乱的头发,怕有眼眵还揉了揉眼睛,又拽了拽袍子,只是那棉布的褶皱拉扯不开她唯有放弃,之后就下了炕,规规矩矩一站,气归丹田……吩咐初七:“开门去。”
初七见她手忙脚乱的忙活了好一阵,偷偷的坏笑,过去将门打开,愣住:“李谙达!”
李连运手袱走了进来,一贯的笑容可掬对玉醐道:“皇上说,玉姑娘是个女儿家,怎么能穿男人的衣裳呢,所以让杂家给玉姑娘送了身衣裳。”
玉醐方想说“我不要”,好奇的初七已经抢过李连运手中的包袱,迅速打开,随后惊呼道:“好美!”
一壁说一壁抖了开,玉醐看去,竟是一身旗装,花团锦簇的,非常炫目。
李连运道:“皇上说,晚膳后要玉姑娘穿这身衣裳去请平安脉。”
差强人意,玉醐没有作声。
李连运交代清楚了,也就告辞离去。
整个下午玉醐都闷闷不乐,向晚十分,到了该给康熙请平安脉了,她仍旧枯坐在炕上,一动不动。
初七指着铜漏:“小姐,时辰不早了。”
玉醐纹丝不动。
又过了一会子,初七用手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小姐,这一关怎么都要过的。”
玉醐仍旧泥塑木雕。
初七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最后悄悄的退了出去,至院子里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巴毅房中,几句话说明了情况,最后特别强调:“我家小姐的脾气很倔的,可那是皇上的旨意,我怕这样僵持下去会出大麻烦。”
巴毅静静听着,随后道:“行了我马上过去看看。”
初七离开,巴毅也没耽搁,不多时到了玉醐的住处,在房门前力道适度的敲了两下,里面的玉醐以为是李连运来催,没好气道:“告诉皇上我病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那昏黄的灯光中,是巴毅抬腿走了进来。
玉醐站起,坐的久腿酸麻,她赶紧扶着炕沿,瞿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