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棉瓦盖的工棚闷热无比,甄刚默默地摘菜,切肉,吴梅则拿了一件自己的旧衣服,给甄刚补席子和衣服。
屋子里只有切菜的嚓嚓声,和针线穿过布料的声音,安静的不像话。
吴梅补好了衣服,叠好了衣服,收拾好了屋子,甄刚已经做好饭了。
稀饭,茭白炒肉丝,番茄炒蛋,凉拌黄瓜,摆在小桌子上,满满当当。
吴梅指了指外面,小声说道,“你去叫小石头吧!”
甄刚看了吴梅一眼,解下围裙,朝外面的树荫下面走去。
“小石头,吃饭啦!”
甄磊合上书,站了起来,“爹,晚上吃啥?”
甄刚笑道,“茭白炒肉,番茄炒蛋,都是你喜欢的。”
甄磊摇摇头,“爹,我又不是瓷娃娃……”
甄刚揉了揉甄磊的头,笑道,“你是不是瓷娃娃我不知道,但你是我儿子,难得来一次,吃顿肉怎么都得有。”
甄磊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一进屋,甄磊就顿住了。
还是那几样东西,却被吴梅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让这个不大的屋子看起来敞亮了不少。
桌子上简简单单的三个菜,明显看得出来是甄刚的手艺,卖相一般,却是甄磊的最爱。
面对这样的爹娘,甄磊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递给吴梅,“化验的很多项目都是重复的,你没有注意,我拿着单子找医院退了钱,你收着吧!”
吴梅一怔,看向甄刚,甄刚皱起眉头看着甄磊,“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主意咋那么正呢!你退了啥,医生咋说?”
甄磊挑了挑眉,“都退钱了,你说呢?”
甄刚愣了愣,给甄磊夹了一筷子菜,“你怎么说服医生的?”
甄磊扒拉了一口饭,和着甄刚夹的菜,一口送进肚子,这才淡淡的说道,“以理服人呗!看了半年的书,就研究一种病,这都看不出来,不是白看了?”
甄刚看着小大人一般的儿子,心里既骄傲,又难受。
吴梅小心翼翼的把钱装进荷包里,艰难的开了口,“小石头,我都是为了你好……”
甄磊点点头,“我知道。”
吴梅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甄刚拉了拉吴梅,对着甄磊说道,“不说那些了,吃饭!”
甄磊点点头,就着桌子上三个菜,扒拉了一碗饭,撂下筷子,擦擦嘴。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拿起刚才那本书,又去了树荫下。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工人们陆陆续续的下班了,工棚这头热闹了起来,甄磊这才收起书,慢慢的往屋里走。
工友们大都第一次见到甄磊和吴梅,或多或少的寒暄一两句,甄刚和吴梅笑着和人闲话,甄磊则就着灯光,继续看着书。
席子不是下午来时看到的那个样子,几处破洞明显补过,那布料有些眼熟,是吴梅那件蜡染土布衣服的样式。
甄磊看着那一个个的补丁,叹了一口气。
吴梅就是这样,他和他爹排第一,他奶奶排第二,她自己排第三,其他的人,则都无足轻重。
她可以和他们言笑晏晏,也可以在他们和他或者他爹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分分钟撕破脸。
这种爱,太沉重,甄磊有些喘不过气。
合上自己手上的书,这是甄珠借给自己的课本,看着书皮上簪花小楷写得规规矩矩的甄珠二字,甄磊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甄磊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到甄磊张开眼睛,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掀开被子,走出里屋,就看到桌子上的钥匙,和稀饭馒头。
甄磊默默地吃完,锁上门,走到门卫室,一眼就看到了甄刚。
甄刚跑了出来,揉了揉甄磊的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甄磊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从昨天晚上天刚黑睡到这会儿,还睡?”
甄刚愣了愣,低咳一声,迅速的转移话题,“我跟老吴头说好了,明天下午早点来接班,我送你们回去,明天早上我早点回来接班就行了。”
甄磊皱了皱眉头,“太赶了吧!”
甄刚笑了笑,“不是没办法么?这工作,盼着的人可多了,不能有啥闪失。要不然,回家把谷打了多好。留你娘和你奶奶打谷,我总觉着不放心……”
看着絮絮叨叨的甄刚,甄磊摇摇头,赶紧的转移话题,“我娘呢?”
甄刚用嘴努了努不远处的工地,小声说道,“钢筋工那边昨天下了料,应该有很多剩的边角废料,我刚刚联系了废品站的老王,让他晚上过来……”
甄磊心领神会,对着甄刚摆了摆手,朝着吴梅跑了过去。
虽然甄磊不能做重体力活儿,可挑挑捡捡,收拾整理的事儿也能做一些,吴梅身上的担子立刻松了不少。
不过几十斤的废铁,吴梅偷偷摸摸的转移到工棚里,准备晚上处理掉。
不来不知道,待了一天才明白,市里一睁眼就是钱。
看看甄刚的样子,吴梅恨不得把甄刚的事儿都给包圆了。
收拾完了这些,吴梅拎着菜篮子买菜去了。
也许是因为甄磊退给她的那三十块,也许是总算想明白了,吴梅这一次总算没有打空手回来,只是,也没有像甄刚那么奢侈就是了。
吴梅搬了一个小巧的泡菜坛回来,又买了几个土豆,几根黄瓜,一把空心菜就回来了。
午饭还是稀饭,一碟土豆丝,一碟空心菜,一碗鸡蛋羹,就是全部。
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