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只佩服,还不得不妥协。因为,她确实很缺钱。
“真的只需要给你家人报信,然后让你入土为安就好?”眯了眯黑金色的眼瞳,姑娘很是怀疑地瞄着鬼姑娘,若是这么简单的事儿,这姑娘家里人真能重金酬谢于她?给她的银子,不会只够买两个馒头吧?她要去寻找她的身世,她的过去,还不知道要到几时,她缺钱,很缺钱。
鬼姑娘听出有戏,连忙点头如捣蒜,“那是当然。”
姑娘叹息一声,抬了抬被紧抱住的脚,“先松开吧!”
鬼姑娘踌躇了片刻,似是怕姑娘跑了,那只手一直紧抱着,不肯松。
她的心思不难猜,所以姑娘很无奈,“你放心,为了银子,我不会跑的。”
鬼姑娘狐疑望她半晌,终是松开了手。
姑娘潇洒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就坐在鬼姑娘的旁边,别说怕了,根本便是将那鬼姑娘视作平常一般,扭头看她,也只是在又望见那张脸时,皱了皱眉,“说吧!你的尸首在何处?”报信的时候,总要有取信于人的证据吧?否则,说她能见鬼,不知道会不会被当成妖孽,架在火上烧?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询问,却半晌没有听到鬼姑娘回答,姑娘心中不由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回过头,见那鬼姑娘不自觉地闪躲自己的目光,姑娘的眉心悄然蹙起。
“我……我不知道。”果然,鬼姑娘的答案是姑娘不愿听到的。
深吸一口气,姑娘让自己冷静下来,“什么叫作你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我死了,再醒过来,就成了现在的模样,可是尸身在哪里,我却是不知道。”鬼姑娘的语调反而是理所当然得很。
姑娘费了不少力气,这才让自己得以平静地开口。“好吧!那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尸身在何处,我要如何去给你家人报信?”
鬼姑娘不敢吭声,将头半埋在手臂里,从缝隙间抬眼偷瞄姑娘,好不心虚。
姑娘见了,很是没好气,“我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就说吧,这趟浑水不好淌,她一听说重金酬谢就昏了头,果真是被饿得不清醒,财迷心窍了。
可惜,她的话刚一出口,那鬼姑娘那双暴突的鬼眼里转瞬便又盈起泪来,那样狰狞的一张脸偏生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叹息。
姑娘长叹一声,归咎于这张脸,这副表情太骇人,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心软了。
黑金色的眼瞳内目光轻闪了一下,陡然想起了什么,“把你的手给我。”
鬼姑娘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将手伸了过去。
姑娘倒也不避讳,一把将那只鬼手握在了掌心,沁骨的冰凉。说来不得不承认,真的挺神奇的,她不只能看到鬼,听见鬼,还能碰到鬼,倒是让她自己也越来越好奇,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了。
只是,将那只手握在掌心,过了半晌,姑娘才皱紧眉将之松开了,转而疑惑地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感应到?难道那次只是意外?还是……这只对人有用?对鬼没用?”
不过,再多的疑惑也不过在心头转了一圈儿,就放下了。她连自己是谁尚且没有头绪呢,何况是其他?
只是,望着眼巴巴看着她的鬼姑娘,姑娘觉得她的头,又疼了起来。叹息,又叹息,今日叹息的次数委实有些过多了。姑娘抓了抓头皮,险些将三千烦恼丝也抓成了鬼姑娘那般的凌乱时,她终于等到了脑中的灵光一闪。
“你不知道你的尸身在何处,那总该知道是何人杀了你吧?”
鬼姑娘却是因这一问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一般,先是被吓得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青白了一层,身子抖若筛糠,那惧怕里却又有满满的愤恨,咬牙切齿道,“自然知道。他便是化成了灰,我也能记得。是他,就是城西铁匠铺的李铁匠。”
一个铁匠?姑娘疑惑地皱紧眉来。
天刚亮,沉睡了一整夜的临海郡被晨光所唤醒。
城南到城北,城东到城西,渐次有人声响起。
城西李记铁匠铺的伙计虎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门板拆开,一抬头,便见得门外俏生生站立着一个姑娘,哈欠便是被生生噎在了喉咙口,大嘴只能张着。虽是一身粗布衣衫,但却难掩天生丽质,一双黑金色的眼瞳充满了灵气,盈盈含着笑意,这还真不是虎子从前见过的那些姑娘可以比的,可是,这样的姑娘怎么会一大清早就等在他们铁匠铺门口,最奇怪地是,还撑着一把伞。
虎子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这不下雨,没太阳的,打伞做什么?
伞下的姑娘却是笑着转头瞥了身边的鬼姑娘一眼,“这把伞可是我当掉我唯一的一套衣裙才换来的。”
“你放心,等这件事情了了,我家人给你的酬谢一定能让你买十套那样的衣裙不止。”一夜的工夫,也让鬼姑娘看出来了,这姑娘唯一的软肋,就是银子啊银子,一文钱,能逼死英雄汉,也能逼着姑娘就范。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那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姑娘点了点头,转过头,却见鬼姑娘望着那铁匠铺,竟是露出两丝惧怕来,不由皱眉道,“你害怕呀?怕什么?他又看不见你,而且咱们也不一定能遇见他。再说了,即便遇见了,也没什么,你如今这样,他还能拿你怎么样?”可是,一番话说过,也好像白说了一般,鬼姑娘怕得更是理所当然了,一只手,甚至揪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