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对于政治家,无利不起早。
韩信也知这一道理,于是在安排好安乔之后就只身一人入京了。
明知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去闯一闯,大不了天翻地覆。
待韩信离开后,安乔回了军营,用她偷偷拿到的兵符,挑选了最精锐的队伍入京支援韩信。
依安乔看,孤身一人,是必死之局。
那是韩信啊,她怎么会舍得让他死呢?
韩信的威信,一呼百应。
安乔带着军队,抄小路,没有惊动任何一座驿站,悄悄抵达了京城。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京城戒严,数十万皇家军队镇守四方城门,不许进,不许出。
几番打听之后,得到了韩信叛变的消息。
韩信刚刚入京,汉王就派人封锁了城门和各大要道,让他插翅难飞。
而此刻,韩信一身银甲,一柄龙枪,孤身一人站在了汉王面前。
“汉王,当年淮阴城中,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许诺一世效忠,帮你打下了锦绣江山。”
“从齐王到楚王,最后到淮阴侯,一贬再贬。”
“作为臣子,我不曾开口,不曾反抗。”
“这是你最后一个要求,我来了,从此以后对你,再无诺言束缚。”
韩信气势逼人,盔甲上的冷光仿佛他此刻的心情,无论多少阻拦,他都必须杀出去。
他的诺诺还在等着她,他说过会守她一世,他最不想失信的就是她了。
韩信的手紧紧的握着龙枪,双目冷凝。
“重言,本王既然许诺过你五不死,自然会守信的。”
“接下来,希望你好好享受。”
明亮的窗户被一层层厚重的大油布遮的严严实实,不见丝毫光亮透出。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一群训练有素的宫女,手持着削减的竹子,空气中飘散着奇怪的味道。
韩信只觉得一阵儿恍惚,身体有些无力。
呵呵,汉王为了名正言顺,遵守诺言杀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竹子刺在身上的疼痛的,扑鼻的血腥气,让韩信清醒了过来。
杀,如今只能杀出去。
咬着牙,韩信杀了围着他的一群宫女,而他自己满身皆是鲜血,竹子刺伤留下的窟窿,密密麻麻。
血越流越多,靠着一股气势和心念,韩信杀出了房间,冷风吹过,药力减弱。
韩信软绵绵的胳膊重新恢复了力气,挥舞着手中的银枪朝着那些士兵杀去。
人,越杀越多,通往宫外的道路上,尸骨已经数不胜数。
韩信以一人之力杀出了重重围堵,可是看着依旧不见终点的道路,韩信从不信命的心中无端的生出了一丝绝望。
天地昭昭,得天理即不能得地理,得地理即天理难容。
难道,他必须得死在所谓的天理之下了吗?
不,不服,他不服。
安乔出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盔甲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一路走来,韩信究竟流了多少血。
这个傻子,不知他此时可曾后悔入京。
“诺诺,诺诺……”韩信看着宫道尽头的熟悉身影,心神欲裂。
不,不会的,诺诺他精心安排许多忠实的属下照顾着,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呢?
韩信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无论是竹子的刺伤,还是刀剑的伤口,慢慢结痂,脱落。
鲜血凝固,除了衣衫狼狈,身上再没有任何伤口。
韩信无法再自欺欺人,那是他的诺诺,他想用一生守护的诺诺怎么可以涉险的。
身体恢复的韩信,执着龙枪的韩信像是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木偶一般,麻木而又凶猛的向外冲去。
不能,他不能让诺诺受一丝伤害。
近了,更近了,仿佛诺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诺诺的衣角,肉肉的白皙的小手。
“阿言,珍重。”
他隐约看见诺诺的口型是说着这样的话,下一秒,诺诺的身影就消失在韩信面前。
只余一片柔和的,能够治愈一切伤痛和阴暗和白光。
白光就好似认主一般,钻进了韩信的身体,慢慢的托起他,向宫外飞去。
京城中有安乔带来的人,只要韩信离开皇宫,一定会有人接应。
所以,安乔很是放心。
倾尽全力都没能杀掉韩信,汉王心中胆寒。
看着皇宫中一路走来恐怖残缺的尸体,汉王就想象不到韩信的战力究竟有多强。
以一抵百,还是以一敌千?
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亲手造就了一个心腹大患,且自己无力抗衡。
……
回到教廷的安乔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关在了暗狱之中,暗无天日,每天面对的都是凶残暴虐,被光明所弃之徒。
身为圣女,教廷自然不会彻底放弃,但是以儆效尤是百分百的事情。
在暗狱中,安乔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平静那些无处不在的阴暗侵蚀着她。
她的光明之力,很大一部分都在韩信身上,此处又无法接收光明神的力量,所以安乔越来越虚弱,庇护她的白光越来越微小。
安乔真不知道自己还不可以活多久,能不能等到韩信前来。
生还的韩信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心中大恸。
以前从来没有想法有朝一日他会为自己遵守誓言而感到后悔。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悔了。
守了原则,失了她真的值得吗?
韩信没有时间悲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