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清淡而美味的菜肴被白飞飞端上桌子的时候,武好古已经和张叔夜、李忠两人在一间朴素而洁净的民宅里面把酒言欢了。
因为今天晚上要讨论一点正事儿,所以武好古没有拿出自家秘制的酒中仙,就是原来的二锅头了。
顺便提一下,这种“家酿老酒”,在如今的开封府已经小有名气了。不少和武家关系亲密的贵人都曾经得到过赠送的“酒中仙”。不过开店售卖的时候还没到,因为“酒中仙”的产量很少。目前从事“酒中仙”生产(其实就是蒸馏)的,就是西门青从阳谷县带来的几个心腹丫鬟,都是西门家客户的女儿,根本不敢背叛西门青。
“大郎,你家的酒中仙甚底时候可以开卖?咱家都快喝上瘾了。”
李忠和武好古的关系不错,所以喝过酒中仙。而且他因为长期在军中效力,常和将士们一起豪饮,所以也是个好酒之徒。喝过蒸馏白酒之后,自然感觉低度的非蒸馏酒不上劲儿了。
“开卖还早,”武好古笑道,“酿酒这事儿可急不来的,而且我家也没有酿酒的许可啊,自家酿一些也就罢了,要往外卖可是罪过。”
“你家没有,潘家有啊,”李忠笑道,“抓紧一点吧!”
“快了,快了。”武好古笑道,“等到界河商市开张的时候,酒中仙就能上市了。”
张叔夜听出了武好古的话中音,“崇道,你打算在界河商市酿酒中仙?”
“是啊,”武好古笑道,“酿出来卖给辽人啊!辽人好饮酒更胜宋人,酒中仙一定会被辽国贵人所喜的。
而且界河商市是我们自己的地盘,酒业行会就是我们自己说了算,在那里酿酒是最好的,想怎么酿就怎么酿。”
李忠问道:“大郎,你的意思是界河的酒业也是行会来管?”
酒业、盐业,还是茶叶的贩卖,都是没有行会管理的。倒不是这些行业“自由”,而是这些行业都是专卖的。
譬如酒业是这样的,在宋朝的大城市中,只有指定的“正店”可以酿酒。而在乡村和小城市,则是酒务直接掌管酿酒。而酒务通常是承包给私人的。
后世中国最大的工商业城市上海的城市名称,就起源于宋朝的上海务,这就是一个酿酒发卖的酒务。
所以武好古要把“酒中仙”卖到大宋各地还是有不少障碍的——他需要一张可以在大宋全境卖酒的超级牌照!要不然,他就只能放弃小城市和乡村市场,专攻大城市,在每一座有能力大量消费“酒中仙”的城市都拿下一个正店。
这也是武好古要和潘家合作卖酒的原因,潘家的潘楼在开封府外也有不少分店,而且都是可以卖酒的正店。
“界河商市的酒业不需要专卖,”武好古思索着道,“专卖乃是对内而不对外的,方便官府抽税,但是不利于培植产业。界河商市能有多少人口?一年能卖出多少斤酒?界河的物产,是要卖到大宋各地、辽国、高丽国、日本国去的,怎么能专卖专营?我看还是搞行会吧。”
行会也是限制竞争的,而专卖则是扼杀竞争的。所以武好古不想在界河商市这么个必须依赖外部市场的商业城市中搞专卖。
但是行会还是必要,没有行会,商人就会缺乏组织,难以管理,收税的难度也会大大增加。
“商市之中,不仅有行会,还要有街坊。”
武好古思索着说:“各行各业都必须有自己的行会,由行会负责制定行规,征收‘行业税’。还要在商市内划分出三十四个街坊,每家商会股东都可以分到一个街坊的土地,剩下的一个街坊作为商市商会、政所、大都保所、警巡所、水巡所等衙署的驻地。”
“大郎,你的意思是每家都能得到一块土地?”张叔夜问,“需要额外付钱吗?”
“看地段。”武好古道,“可以修建码头的沿河地段,以及靠近商市陆上出口的地段需要进行唱卖,所得款项归商会所有。其余地段由没有唱卖到好地块的商会股东抽签取得。
凡是商市内土地,只要修建建筑,且不属于商会、政所、裁判所、大都保所、警巡所、水巡所等衙署所有的。都必须根据占地大小和土地价值缴纳地税。
另外,每一个街坊,将来都是一个都保。界河商市的团练就以此为基础组成。最多可以有33个都保,每个都保有500人,一共16500人。若是长期居住在街坊内的丁壮不加入都保,则须向商会缴纳免役钱。”
“商会的税收就是行税、地税和免役钱吗?”李忠问。
“还有船税和契税。”武好古说,“凡是在界河商市港口停泊装卸货物的商船,都必须按照船只大小缴纳船税。凡是在商市内需要用到合同凭由的大宗交易,也都需要缴纳少量的契税。行税、地税、船税和契税,就是未来界河商会的主要收入之源。免役钱尽可能不收,可代之以弓箭训练。”
“弓箭训练?”张叔夜对军事问题总是比较有兴趣的。
“对,弓箭应该是商市之民必修之术,无论男女老幼,都应该学会拉弓射箭。”武好古说,“行会内部,或是行会之间的纠纷,都可以去弓箭靶场决个高低。裁判所遇到的疑难不能决的案件,也可以用射箭决定胜负。
对了,每个街坊,都应该有一座由大都保所关系的弓箭靶场,供坊民和保丁练习射箭。凡是商市吏员,也都必须考核射箭,不能射箭者不可为吏。”
把射箭置于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