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督率的十八营步兵,以队方阵为单位,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军鼓声中,喊着“杀敌!杀敌!”的口号,向党项——契丹联军大营的左翼扑击而来的时候。
大队大队的撞令郎和负赡军已经在卫戍军的驱势下,乱纷纷的猬集在一起,呆呆的看着月华之下,喊着犹如雷霆一般的口号,如墙而进的敌军。每个人都目瞪口呆,拿到刀盾弓箭的胳膊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肯定是害怕的!
其实和他们一样,正结阵推进的十八营新府兵也大多是第一次上阵的新兵。但是一百数十个披坚执锐的战士肩并肩组成战阵是可以壮胆的,而且新府军的编制合理,还拥有大量在这个时代中算是最优秀的职业军官以及上过战场的“士官”杂品武臣——军官配属到了营级,士官则配属到了什级相当于班。现在一级压着一级,很好的将部队拧成了一团,喊着口号,齐步而进。
而且之前的“断水表演”和一颗西贼头颅换百亩土地的重赏标准,都让这些初上战场的士兵鼓足了勇气……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打赢才能活下去,才能当上地主阶级!
而在党项人这边,情况就非常糟糕了。卫戍军不过是从党项部落中挑选出来的战士,虽然个人的武艺都不错,但是他们没有受过军官训练,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怎么控制一火一什。
在宋军如墙而进的时候,议论声居然渐渐在党项军中响起,其中更杂着哀嚎之声。
“宋狗,宋狗上来啦!”
“俺的天爷啊,宋狗的兵居然恁般严整!”
“不是说宋狗兵弱,不堪一击吗?这就是不堪一击的宋军?”
“都杀到兴庆府跟前了,怎么可能不堪一击?”
“宋狗兵强啊,兵强啊!俺们回不去了!”
“过黄河的时候俺就知道,这次是回不去了。黄河东岸那么多田地村庄都不要了,连树都伐没了,黄河上的渔船都不见了……”
“这是要弃了河东和宋狗划河而治了?”
“怕是,怕是要……”
“不许喧哗!不许喧哗!违令者斩!”
“列阵!弓箭预备……”
党项国族出身的卫戍军军将们终于反应过来,大声训斥着想要维持秩序。可是秩序能够维持,那些被逼着当炮灰的负赡兵和撞令郎的士气却没有办法鼓舞起来。
因为西夏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国家!他们的“族外人”,大部分还是汉人。在西夏这边也就是三等四等的贱民。即便是用他们充军上阵,也没什么好甲好兵器给他们使用。无非就是一身布衣,一把钝刀,一张木盾,一根木枪,再加上劣质的弓箭,勉勉强强能当个炮灰就行了。
不过这样的配置在对抗以往的宋军时却也够用了。因为宋军不怎么打肉搏,主动进攻的时候也不多。打起来无非就是结阵放箭,用负赡兵和撞令郎的血肉之躯去消耗宋军弓弩手的气力,倒也是不错的打法。
今天晚上,负责指挥的党项军将还是循着这个老办法。当宋军结阵而进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迫着负赡兵和撞令郎们在木栅栏和旁牌、沙土组成的防线后面一排排的步列开来,张弓搭箭,准备迎敌。
第一支搭上弓弦的是缠着麻布,在油脂中浸过的火箭,箭头已经摘去。在发射前,有负责点火的兵士用火把将所有的火箭点燃。然后射了一排出去,层次分明的落在沙地上。因为没有箭头,所以相当一部分火箭没有插进沙土,而是落在地上,火苗也没熄灭,仍然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这样就标识出了弓箭的最大射程,其实也不是很远,不过六七十步而已。
如果是白天,这个射程可威胁不到拥有神臂弓的宋军其实新府兵没有神臂弓,不过现在是晚上……几十步开外就黑压压一片看不清了,所有射程较短就不是问题了。
党项人的各级带队军官,这时手心里都攥了一把冷汗,死死的看着宋军严整的大队,渐渐逼近了己方的射程之内。
宋人的步兵实在太多太密了,多到了可以组成人墙的地步。那么高的密度,就不怕被箭镞一片片射倒吗?对了,他们一定是重甲步兵!各个都披着铠甲吧?
和这样
的敌人拼弓箭,真是让人痛苦啊!
更让人痛苦的事情又发生了!宋军居然没有在星星点点的火光前停步,而是毫不犹豫的踏进了撞令郎和负赡军们用火箭标识出的“禁区”!
他们疯了?
忘了带弓箭了?
所有的西夏军将士都愣住了,一时间连箭都忘了射了,直到带队卫戍军军将反应过来,大声下令。就听见空气中一阵嘣嘣嘣嘣的弓弦声响,无数的羽箭才暴射而出,直扑向宋军涌来的大队!
因为之前武松已经确认西贼不敢出营应战,所以他在大队向前扑击前就调整了队列。
十八个营被分成了三列,每一列都是并排的六个营。但是每个营下面所辖的队都进行了调整,最前列的六个营都下辖了刀盾手,第二列的六个营则是由弓箭手组成的,第三列才是长枪兵。
所以首先踏入西夏军弓箭打击范围的,就是18个刀盾队,总共2880名刀盾兵,每一队都是一个单独的刀盾阵,排出十乘十六的密集长方队形,冒着雨点般落下的利箭前进。走在队伍前排的刀盾手都用盾牌遮护在身前,抵御从正面飞来的箭镞。后面十一排的刀盾手则把手中的圆盾高举过头,遮挡从空中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