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将军府之女这个身份,安禾对杜娉婷是有好感的。
“我只是个平常小姐,哪里还能看出什么名堂,只是觉得,这些尸骨,很奇怪。”
最后那句话并不肯定,有些犹豫。
安禾几乎是一瞬间,就凑身上去,目光盯着杜娉婷所看的那处,“怎么奇怪了?”
杜娉婷没答话,只是神色凝重,反问安禾,“不知道二小姐,是从哪里发现的这些尸骨?”
“就是那棵大树底下。”安禾指着那古树。
“我猜也是。”杜娉婷点了点头,那里的一个大坑还未填满。
还未等安禾再次问话,她又接着说,“二小姐,你看这处。”
她指着其中一个人的腿骨,那腿骨发黑,有碎裂的痕迹。
“我记得,以前庙内有一个小师父,是个腿脚不灵便的,而且他的身形,与这具尸骨完全一致。”顿了顿,又说,“只不过三年前开始,我就没再见过他了,听说是私下里偷偷跑了。”
“可那个小师父腿脚不好,我与他接触几次,心思也正,从小就养在庙内,亲缘姓甚名谁都无从知晓,怎么会偷跑出去?”
杜娉婷的声线清浅,乍一看只是个平常的小姐,安禾没能想到,她不止胆识过人,这查言观微的本事,也罕有人及。
只是,这些尸骨若都是庙里面的人,那她之前的疑惑,也就都解除了,甚至完全吻合得上。
安禾豁然开朗,她自进庙第一日起,就心头悬然,怪不得才时隔三年,以往的熟面孔,竟消失了大半数。
眼睛看向那个大坑,这三具尸骨是侍卫费了狠劲,才挖上来的,不知道这更下面,会不会有更多的亡魂之骨肉。
顿觉心头惶惶然,周身发冷。
杜娉婷也感叹,“本是世间最静心之地,没想到竟是尸骨成廊,让人惶惑。”
“不知道二小姐可想好了,要如何处理?”
安禾怔愣,处理?她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干系重大,里面牵扯甚多,安禾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能说,“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既是在我谢家的院中发现,自然是等庙门敞开之时,差人通报府里了。”
“嗯,如今庙内师父皆静修,没有个主事的,不便打扰,也只能等到庙门大放的时候,通报家府。”
杜娉婷微微点头。
这话间,差去寻人的侍卫,也都回来了,可答复,都是没有寻到。
见杜娉婷神色沉重,安禾只能安慰,“杜小姐不必太过忧心,杜三小姐那样大的人,当不会有事,可能是去了哪个姐妹院里谈说些体己话,忘了时辰罢了。”
“但愿是这样。如此,我也就不打扰二小姐休息,娉婷回去等消息了。”
话落,就施施然折身,出了院子。
安禾望着她的背影,直到一片衣角都见不着了,才回过神,心下间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这个杜娉婷,皇城第一才女确实不是浪得虚名,今日一交,镇定聪颖大方谦礼,样样都让人挑不出错处,自己比之她,火候差的远了。
吁叹一声,安禾又回来内屋,和衣歇下,她身上的伤还没好,身子骨又虚弱,刚刚的场面自己是憋着气在撑,就怕在一众贵女面前,被杜娉婷给比了下去。
尽管不愿意承认,杜娉婷确实要比她优秀。
哎,芳菲不在身边,真是不习惯的很,连宽衣,都没人在身边伺候着。
安禾揉着眉心,神态疲惫,这些天几乎透支了她的所有精力,眼下焦侬芳菲不知所踪,定是在那些匪心之人的手上,自己需得好好盘算着,怎么把他们救下来才是。
隔日一大早,一个消息传得整个寺庙不得安宁,安禾在吵闹中起身,心头想着,许是那些个公子小姐,都知晓了尸体的事情,正吵闹着,要出庙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