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陆绯烟自昏迷中醒来,只觉头痛欲裂,嗓子也干得发疼。她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锦帐,这才模模糊糊地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看来自己还活着。
动了动双唇,一时竟发不出任何声音,陆绯烟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不知道三殿下有没有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陆绯烟在黑暗中伸出手,向床外摸去,摸索了一阵,手指才碰到一个冰冷的碗。她手一挥,碗便被她拂到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在黑暗的寂静中很是清晰。
下一瞬,房门便被人推开,欧阳凌从外面大步走进来,却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陡然停了下来。黑暗中,陆绯烟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
欧阳凌没有说话,一动不动。陆绯烟静静地等了很久,才终于用干涩低哑的声音说了一个字:“水。”
沉默片刻,黑暗中才响起欧阳凌冰冷嘲讽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一心求死,没想到还知道要水喝?”
陆绯烟没有回答他,她现在是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欧阳凌从茶壶中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却没有伸手扶陆绯烟起来,只是将杯子凑近她的唇边。陆绯烟吃力地微微撑起身子,一口一口地喝下茶水。
茶水冰凉,却有效地滋润了她的嗓子,因此陆绯烟很快便将一杯茶喝完了。欧阳凌又是冷冷一笑,似是准备将空了的茶杯放回去,没想到手腕却突然被陆绯烟握住了。
陆绯烟的手掌冰凉,欧阳凌的手腕同样冰冷,她的力道很轻,只要欧阳凌微微用力便能甩开,但他却像是突然被点了穴道一样,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因为他听见陆绯烟这样道:“阿凌,对不起。”
“……”这是欧阳凌第一次听见陆绯烟向他道歉,也是她第一次用现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带着柔软的哀求和讨好,仿佛她做了什么无法被原谅的错事一样。
黑暗中,陆绯烟的双眼柔和地看着欧阳凌,低声道:“阿凌,你一直都守在外面吗?”
欧阳凌像是承受不住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有些狼狈地偏过头,声音僵硬地道:“没有。”
“呵呵。”陆绯烟轻轻一笑,笑声中还带着病中的虚弱,她将欧阳凌的手腕握得紧了一点,“阿凌又在口是心非了。”
欧阳凌没有理她,顿了顿,陆绯烟又道:“我其实并不是打算求死……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我竟然就那样在外面坐了一夜,后来等我想回房的时候,身体已经被冻僵,动不了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欧阳凌冷着声音打断她,“我不想听。”
说着便要甩开陆绯烟的手,陆绯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即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欧阳凌的腰。欧阳凌又一次浑身僵硬,双手怔在空中,一时竟不知该放在哪里。
陆绯烟将脸颊贴在欧阳凌的胸膛上,听着他微微急促的心跳声,声音中带着柔柔的笑意,轻声道:“阿凌,你生气了?”
欧阳凌沉声道:“放开我。”
陆绯烟非但不放,脸颊反而还在他胸膛上缓缓地蹭了几下,“这次的事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阿凌最好了,不要生我的气,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语气轻柔得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这样的话,你不该对我说,而是应该对你的三殿下说。”欧阳凌将陆绯烟的手从自己腰上拉开,在她错愕的目光中转身向外走去,只最后说了一句话,“他要是知道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一定会很感动,说不定还会就此爱上你。”
房门被重重地摔上,陆绯烟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良久之后,才抬手轻轻掩住双眼,重新倒回了床上,然而却再也睡不着了。
次日,苏阑与叶凌霄前来驿馆探望陆绯烟。既然被皇上指定接待使臣,如今使臣生病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是应当来这一趟的。
陆绯烟如今已经不再发热,只需要好好养病就行。简单看望过她之后,陆真请他们在正厅喝茶小坐,阎星也在,只是面色看上去有些不好,叶凌霄问道:“三皇子脸色不大好,可是也受寒了?”
阎星道:“没有,只是这雪连续下了几日,心情因此有些低落罢了,多谢叶大人关心。”
叶凌霄笑道:“原来如此,莫非三皇子不喜欢下雪?”
阎星道:“我的确不喜欢下雪天,总觉得大雪意味着离别,莫名便有几分伤感的意味。”
叶凌霄道:“我也不太喜欢下雪,不过倒是与三皇子的原因不一样,我只是觉得很麻烦,而且每次下完雪就会很冷。”
阎星轻轻笑了笑,视线却是转向苏阑,问道:“那么,苏大人对于下雪又是怎么看待的呢?”
苏阑淡淡地道:“每年都会有这样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了,无所谓喜不喜欢。”
阎星道:“看来苏大人生性淡薄,倒显得我有些多愁善感了。”
叶凌霄道:“苏阑就是这样,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就从来没看见他对什么东西特别感兴趣过,三皇子不必在意。”
几人又随便聊了聊,只不过基本上都是叶凌霄与阎星在说话,偶尔问到苏阑他才会简单回答几句,而陆真,却是一直在旁边打量着苏阑。
半个时辰后,苏阑和叶凌霄起身告辞,陆真这才总算开口说话了,却是道:“以前因